次日,弘治皇帝召钦天监监正。

    监正对答曰近日所观测的天象,新津郡王死而复生,乃天意,亦是列祖列宗的本意。

    黄金洲就在眼前,相隔万里之外,非大忠、大智、大勇之人,不得镇守,新津郡王方景隆,承列祖列宗之命,镇守黄金洲,此为大明万年太平之根本……

    这钦天监的人,说话很好听。

    弘治皇帝龙颜大悦,于是下旨,到了正午,在无数心知肚明,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或是不明就里之人的关注之下,钦使至西山。

    一道旨意,至方家。

    方继藩代父接旨,正式的得到了郡王的敕封,接受了钦赐的印绶,方继藩喜滋滋的入宫,前去谢恩。

    此时,弘治皇帝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见方继藩来,等方继藩郑重其事的行了大礼,谢了恩典,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瞧你这高兴的样子。”

    方继藩道:“老子是郡王,做儿子的,岂有不高兴的?陛下,国朝以孝治天下啊。若是儿臣哭哭啼啼,岂不显得儿臣虚伪了?陛下明察秋毫,儿臣对陛下毫无隐瞒,自然是真情流露,绝不敢掩饰自己的情绪,蒙骗陛下。何况,父王从前就一直教诲儿臣,方家男儿,行的正、坐得直,对人要坦诚相待,尤其是陛下,万万不可藏着什么私念,需继承家风,以忠心信为本,童叟无欺,放才对得起,历代祖宗的言传身教。”

    弘治皇帝竟是恍然。

    好像……该说的,都被他说了。

    弘治皇帝便微笑:“是是是,卿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你也不必来谢恩,要谢,就谢列祖列宗吧,敕封你的父亲为郡王,这是列祖列宗的意思,非朕本意。”

    方继藩道:“儿臣谨遵陛下教诲,以后每日晨起夜睡时,都要感念列祖列宗的恩德。”

    弘治皇帝便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他手里,捏起了一份奏疏:“你的门生唐寅,送来了一本章程,是操练舰队的,需先招募五千人,督造蒸汽舰八艘,这是第一步,除此之外,还需在大明各处口岸,设立港口,要做到舰队可随时靠岸供给燃料和淡水,方卿家,朕恩准了,只可惜哪,这是一笔大银子哪,可是……”

    弘治皇帝面色冷然:“佛朗机人,欺人太甚,朕一再纵容,他们却日甚一日,不知天高地厚,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忍也,这个银子,朕从内帑出了。”

    弘治皇帝道:“但愿唐卿家,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方继藩点头:“陛下说的是。”

    弘治皇帝随即皱眉:“听说,朱载墨他们,竟和人去踢球去了。”

    “啊……”方继藩诧异道:“这个……儿臣近来……”

    弘治皇帝便抿抿嘴,笑了笑道:“这几日,想来你担心着自己的父亲吧,疏忽也是难免。不过孩子踢踢球,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