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在骂人哪,不过骂虽骂,却还是给刘毅留了一点面子。刘毅老脸羞红:“臣方才所言,不知哪里有错漏之处,陛下圣明,明察秋毫,还请斧正。”

    他较真了。

    对一个翰林而言,有些地方有道理就是砸招牌,所以刘毅有些不服气。

    弘治皇帝微笑:“圣人之言,都很有道理,可是实际情况,却不可一概而论。大同的战事,兹事体大,大同关内,有十万军民,一旦破城,则是生灵涂炭,鞑靼人一旦破了大同关,河北燕云之地,自此无险可守,无数百姓,便沦落虎口。忠信之甲胄,礼义之干橹,朕也希望他们有用,可朕以为,更需赖将士用命。”

    刘毅想说什么,可随即,却泄了气:“是,陛下之言,也有道理,不过……陛下,治国在于修德,而不在……”

    弘治皇帝压压手,似乎不想和他争辩下去:“刘卿家辛苦了。”

    刘毅只好拜倒,点了头,乖乖的回到了班中。

    弘治皇帝此时一点心情都没有,想要起身:“诸卿还有什么教诲吗?”

    沈文便看向众翰林。

    他这个翰林学士,其实是最难当的,因为翰林院和都察院一样,刺头尤其的多,很不好约束和管教。

    众翰林都默然无声,有人暗暗为陛下默哀,陛下最新心性有变,开始对圣人的道理,没有此前那般的信赖了,这不是国家之福啊。

    弘治皇帝便微笑道:“既如此,那么今日……”

    “陛下。”杨廷和此时站出班来:“臣有一言进上。”

    弘治皇帝看着杨廷和,对于这个詹事府的詹事,他是熟悉的,这个人是太子的老师,弘治皇帝极重视太子的教育问题,说起来,杨廷和还是弘治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

    弘治皇帝道:“杨卿有什么想说的吗?”

    杨廷和正色道:“陛下忧心大同之事,情有可原,大同之战,关系无数百姓安危,陛下宅心仁厚,此乃应有之理也。只是,臣以为,陛下更该关注的,却是太子的学业,太子,乃是国本啊,倘若国本有失,陛下难道不该忧心吗?太子这两年来,已不读书了,臣忝为詹事,却无法教谕太子,更有甚者,而今太子竟连筳讲,都已不来参加,这样下去,臣恐……”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弘治皇帝深深凝望着杨廷和。

    他能看得出,杨廷和对于太子,失望透顶。

    自然,杨廷和不可能是一个人,他所代表的,怕是不少翰林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