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不知,只依亲随提示住了手。

    一室安静,只有写字的纸笔之声。

    就这样看着小骗子抄了两遍经,待要写第三遍,又突有探子回来禀告消息:

    “大人。”这军仆似要开口叫侯爷,看到贺羽安后改了口:“找到被烫伤辞退的那女童家了,郎君可要去看看?”

    归德郡城南,这里临靠荒山,是城中穷人聚集的居所。多数居民的院落就只有树枝扎得篱笆院墙,茅草搭起的棚户。

    此时太阳正向西落,寒风中送来呜呜的声音,让人有一时分不清楚是风声还是人声。

    贺羽安并回禀的探子以及一个亲随,陪假小侯爷来城南亲访。

    他们离目的地越近,便清晰地听到那风中的呜咽声,是人凄苦地哭声。

    茅草扎起的院落,根本阻挡不住房舍内妇人止不住地悲泣。院子里蹲着几个黑瘦的孩子,互相挤着,缩在角落里。看到人来,也没有表情,只不安地看了看,又慌忙低下头,把自己缩得更小。

    贺羽安与假小侯爷,跟随着探子兵仆,另一名亲随就守在院门,并未进来。进入那敞开得门户。四目所见,院落屋舍皆是狭小,屋内没有点灯,也无窗孔,只依着敞开的大门射进来的阳光照明。

    一进门就闻得一股恶臭气味,贺羽安皱了皱眉,忍耐住没有后退。

    屋舍内的土炕上,一名女童正趴在土床边,不知死活。

    她的背部正□□裸地坦露着,在这生死关头,那男女性别的廉耻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过就是看着了女童的背部,也应该引不起什么旖旎——那背部肿胀,红黄一片,上面湿漉漉,渗出似油似水的汁水,还有肿胀着蓄满黄色液体的脓包。

    一名似乎是医者的人,正从一只陶罐中倒出油来,涂抹在烫伤的渗出部位。

    这茅屋很小,似乎只有女童的母亲和医者二人。众人进来,吓了两人一跳,那女人也唬得一时停住了哭声,惊惧着望过来。

    带路的兵仆上前说明来意,说是听得这家女童被知府家的恶童所害,特意来问询一二。

    妇女惊恐万分,目光不断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过,赶忙摇头否认:“不,不认识什么老爷,女娃调皮,是……”

    “是……自己……弄伤的。”

    她万分艰难地把过错揽进自己家,句末已经哽咽,又止不住哭泣。声音越发小,却越发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