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却是不敢接这些话的,他也没这资格接,只是连忙带着谭纵往后退到那柜台后头,用那足有半人高的柜台挡着谭纵,便是那些刺客暂时也只能放任不管了。这时候,当真是敌我不明,特别是谭纵本就与王仁有仇,赵云安又特别吩咐过,除非是监察府的,当地官员谁也信不过,因此陈扬这会儿发觉外头是常州巡捕时便立即起了戒备心理。

    谭纵却也是不想与这常州地界的官员打交到的,一来是容易暴露行踪,引起贼人注意——虽然从目前的情况已经暴露了,可正是因为如此,越在此处耽搁,就越容易给对付可乘之机;二来却是时间不等人,生怕就因为这一顿饭的时间耽搁了去苏州的行程。

    万一这太湖湖水泛滥成灾,只怕造成的威胁比之秦淮河决堤还要恐怕。介时这江南一地的夏粮怕是都得欠收,整个江南一地的数百万百姓还得要其他地方支援。

    更何况,谭纵有**成的把握认定这常州地界的官员已经与南京的那位沆瀣一气,否则这巡捕司的人又如何可能这般凑巧的过来此处,难不成他们以为他们是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里那些专门用来收拾残局的香港警察么!

    “我们先走。”谭纵心里有了计较,哪会再待在此处等着别人把自己坑进去,因此立即下令道:“将那些刺客全数解决了,不留活口。”

    陈扬闻言一怔,却是未想到谭纵竟然会发布这等命令,完全不似一个刚刚入官场的,倒似是那些精于世故的老油条,杀伐忒果断了。但谭纵这会儿是主子,即便再如何杀伐果断,也不是他能影响的。故此陈扬手一挥,立即便有两个侍卫走上前去。而他则领着其他四名侍卫,裹挟着谭纵迅速从后门撤离。

    这时候那些刺客虽然醒了过来,但一个个俱是萎顿不堪,怕是比之那些大家闺秀都有些不如,只如那些常年卧病在床的病秧子,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只是,这事情便似是算好了一般,还不等这侍卫的刀出鞘,那边便有人挑开门口的厚布帘子进了酒铺来。这时候,若是再动手,怕是就要引起混乱了,故此谭纵虽然恼恨的很,却不得不下令道:“不管了,走。”

    此时,谭纵不得不叹息一声,对方这局布的当真是好,特别是这些巡捕司的人来的更是及时,怕是自己早已经纳入了别人眼线里了。

    想及此处,谭纵便又想到了适才那一支带着剧毒冷箭,显然对方也是做了几手准备的,只是可惜最后终究是功亏一篑。只是若非是那破相的中年人搭手相救,只怕谭纵早已然一命呜呼,所以对方这布置的确算得上是万无一失。

    只可惜,事无一万,就怕万一。而很不巧,这一次谭纵身上就出现了这个万一,因此对方的计划失败了,而谭纵还活的好好的。

    “大顺朝虽然颇尚武风,不禁刀剑兵器,但对弓弩却是严格管制的。”谭纵在陈扬的帮助下翻过墙头时不由自主地想到:“可从这羽箭来看,分明与宋濂常带在身边的制式羽箭一模一样,便是连长短粗细都未有不同,显然是军中物品。难不成,这王仁手里头还有一支可供调遣的军队?”

    谭纵想及此处,却是立即将这个想法从心里头祛除。这想法着实太过荒诞,便是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若是大顺朝的军队有这般容易被控制的话,只怕大顺朝早乱套了,又如何会像现今这般四海升平、“七”方臣服。

    既然如此,那似乎只有一个可能了:有军队中人倒卖军械。

    实则倒卖军械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屡禁不绝的。特别是一些即将淘汰的破旧兵器,除了部分会回炉重做外,另有部分也会给贩卖掉,以增加军费开支,只是这便给了那些军官倒卖军械的机会。而其中,羽箭这种消耗品更是倒卖军械中最大宗的一种,即便是官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是查不胜查。

    至于弩弓之类的,虽然管制的严格,但你却经不得别人往上报报废啊,毕竟这东西用久了报废也是正常。故此,每次多报备几张破损,这弓弩便也出来了。而一张军里头用的好弓,放在外头卖怕不是要一二百两。

    而若是宋濂手上那张家传的宝弓,便是开价两千两也是有人买的,而且还趋之若鹜的很,运作的好的话,甚至会引起哄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