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正是谭纵,不知这位先生是何人?”谭纵明知故问道。

    “在下是何人谭梦花怎会不知,你却莫要诳我。”那人一边紧紧抓住谭纵手,一边就往路旁的一间酒铺里头引:“都说翠云阁的百里醉最是引人,可我李醉人遍尝南京美酒,却还是觉得老李这的酒才是最地道的。今日我专程在这宴请你,你这后生切莫要推辞了。”

    见李醉人一开口就自报家门,谭纵却是也不好意思再装糊涂了,只得打发那赶车的车把式回翠云阁去领银钱,自己则跟着这李醉人往那老酒铺里走。

    这酒铺果然是老字号的,门口直接就放着两个一人高的大酒缸,每只酒缸旁边都搭着架扶梯。酒缸上头又搁了个大勺子,若是有旅人想要打酒缸里的酒水饮酒解暑,又或是新客人要尝尝这老李家的酒味,便可自行拿勺子取了酒水去喝。

    自然,这老李家敢如此做,一来是自信家里的酒,二来也是因为这酒水乃是三分酒七分水,却是勾兑过的。

    李醉人对这店极为熟悉,方进门就喊道:“老嫂子,来一斤酱牛肉,半斤猪头肉,再麻烦老嫂子跑一趟去隔壁老黄头拿弄两笼包子来。至于酒水……”李醉人忽然回过头来问谭纵道:“梦花你惯喝什么?白酒还是黄酒?”

    由于玻璃技术的成熟以及蒸馏技术的提早出现,大顺朝的酒类早已经有了高度白酒这么个档类。只是与后世相当的是,这产酒之地仍然是以湘、川、云、贵四地为首,南京府虽然也有酒坊,但若品质却是差上许多。

    “啧……”谭纵听李醉人问起后却是忍不住打了个牙花。

    这时候正是吃早饭的时候,甚至有睡懒觉的估计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可这李醉人竟然就来喝酒了,当真是老酒鬼一个,难怪会叫作李醉人,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算了,我还是陪你喝点白的吧。”谭纵这会儿也懒得矫情,更不会蠢到去推脱什么,也就顺着这李醉人的话说了。

    “还是你小子上道,竟然知道老李这的白酒味道够劲。”李醉人哈哈大笑了几声,又叫了两斤白酒——这还是谭纵拉着的结果,否则怕是直接上五斤的坛子了。

    酒菜上齐,李醉人将老李头与那老嫂子赶回后院休息后,便再不说话了,只是与谭纵劝酒。那两斤的酒坛子下去了一半,桌上的冷菜也消灭的差不多了,这李醉人才笑眯眯地拿了个酒葫芦出来把那剩余的酒都倒了进去——足足半斤多。

    “老李我本日酒钱有限,今日这一顿便把两日的酒钱都吃完了,我看梦花你也喝的差不多了,这点就留着我上路后再慢慢品好吧。”

    见这李醉人竟然腆着脸说这种话,谭纵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见这李醉人那副心疼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是觉得这人说的就是对的,似乎这人天生就不懂的弄虚作假。

    “这人好高的道行。”谭纵心里对这李醉人的评价顿时提高了许多。

    待东西都收拾干净,李醉人这才端正了身体正色道:“梦花,你在南京府究竟想干什么?”

    谭纵心里头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一声“来了”,这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道:“醉人老哥这话说的前不着调后不挨村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不是听不懂,是装不懂。”李醉人一拍桌子,双眼盯着谭纵,瞬间就变得咄咄逼人道:“你在南京城里头搞风搞雨,莫非以为我李醉人看不出来么?”

    “搞风搞雨?”谭纵暗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心里面不觉的有些好笑。

    这四个字在后世倒是常听家里头的舅舅提及,道是某某又在会上搞风搞雨了,谁又卖弄小聪明了,反正就没一个好的。这会儿听着自己也被人评价成搞风搞雨,顿时觉得自己竟是也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