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宋水军都派出战船将散布在各岛上的登陆部队送到身弥岛,发现有金军上岛开始时还有战船靠近开炮将他们驱离,可渐渐的金军发现宋军的炮击变得心不在焉,往往都是开上几炮,如果金军仍赖着不走,他们便也不再理会,但是对靠近身弥岛的战船却异常警觉,坚决予以打击。

    又过了两日,天气越加寒冷,靠港的战船在夜间也需要有人破冰,不然早晨就会被冻住,据派出的哨船回报,身弥岛上小型战船都已经被拖到了岸上,中型战船已经离港到较深的海面上驻泊,只有大型战舰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庞大身躯可以自由往来,斜卯阿里判断宋水军撤离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十月二十二日的清晨,当金水军的哨船准时出现在身弥岛附近时,惊奇的发现宋水军已经开始返航,百余艘战舰排出菱形阵,大船居中,中型战舰在外成掩护队形驶向外海。哨船将敌情迅速上报给斜卯阿里,他还不大放心,担心宋水军杀个回马枪,于是又派出数艘快船跟踪随行,看他们是否真得走了。

    追踪宋水军的快船到深夜才返航,确认宋水军离开了朝鲜湾,向西方驶去,目标应该是登州。斜卯阿里大喜过望,自己终于也能回家了,连夜给兀术写了封申请,大概意思就是救援身弥岛的宋水军在自己不懈的努力和精心指挥下,终于不堪损失而退军了,现在自己保护大军后路的任务已经完成。鉴于天气寒冷,为了防止战舰被浮冰损伤。以便日后更好的为国出力,他申请撤军回国。

    “真是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啊!”就在次日,斜卯阿里要将急报送出的时候,兀术从西京送来的命令先到了,他打开一看颓然地坐下嘟囔道。

    “都统,太师如何说?”阿徒罕看其脸色顷刻间变了色,急忙问道。

    “唉,救援西京的宋朝水军被太师大败也于前日开始撤离,太师命我水军速前往南浦外海截击,务必将其全歼!”斜卯阿里无奈地苦笑道。这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千方百计的避免与南朝水军决战,甚至不惜冒着杀头之罪谎报军情,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

    “都统,给太师的书信可曾送出?”几个人经过与宋水军的几次接战便明白了两军间的差距,没有神仙护佑的情况下,战胜他们的希望不大,因此面对将令相对唉声叹气。他们也都是征战半生了,血洒疆场豪情已经渐渐的被岁月磨灭了,都想过个安稳的日子,赤盏晖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想了想问道。

    “还不曾送出,你可有什么妙计能脱困?”斜卯阿里反问道。

    “都统此事关系到末将的身家性命,不说也罢!”赤盏晖欲言又止地道。

    “有话就说吧。帐中都是多年的兄弟,没有人会使阴招的!”乌延蒲卢浑着急地说道。他早就不想与宋军再战了,所以当初才转到了水军。没想到还是没躲开。

    “有话就讲吗,咱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翻了一起落水,出卖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步骑军能将水军打败,我却不大相信!”阿徒罕也表白道,显然他也和大家一个心思,而且怀疑太师和他们是一个想法。

    “赤盏晖你尽管说,出了事情有我一力承担,可若是谁出了帐门多嘴多舌,我便先斩了他!”斜卯阿里也是一心避战,苦无良策,扫了眼帐中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心中却想太师你打不过人家,将其放跑,却让我们送死,这手是在不地道,那也别怪我们动心眼了。

    “这事好解决,只需都统将那信的内容改上几笔就可!”赤盏晖说道。

    “如何改?”三人几乎同时问道,这方法倒是简便易行。

    “都统,前边勿动,只要将请求回军一节改为率部追击撤离身弥岛的南朝水军,再将所书的日子提前一天就可!然后再书一封,就说接到太师的命令后,您已经亲自领军前去追回大队,回军截击另一路南朝水军就好!”赤盏晖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嗯,好计!”阿徒罕最先反应过来,“我们只说是出海追击南朝此路水军,可接到命令后又不得不放弃,回军再去遵命截杀另一路南朝水军。可大海茫茫,四处都可行船,不便找寻,我们赶到后与敌军未能相遇,想来是错过了,结果两路南朝水军全都漏网。而天气寒冷,再不回港避寒,整个水军就得被冻在了海上,不得已只能回国了!”

    “好,好……”乌延蒲卢浑连声称好,这样便不是我们避战,而是遵守太师的命令不得不回军导致一无所获的,那既然是你自己胡乱下令的错,也怪不得我们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详议一番,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斜卯阿里说道,于是金水军的四员大将凑到了一起,琢磨着如何才能骗过兀术,保住自己。不知道这时兀术是否喷嚏连天,只是听说皇帝陛下感染了风寒,整整打了一天的喷嚏!

    第二天,晨雾还未散去,云从山上的瞭望哨发现海峡中的金水军悄悄的从身弥岛和椴岛之间的海道驶出,向西南机动,似是前去追击撤军的登州水师,待金水军舰队消失在瞭望哨的视线中后,云从山顶峰的烽火台先后升起两股烟柱,烟凝而不散直到三十余丈才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