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知道要实现自己的大业,首先就要有一支强有力的武装力量支撑,而右帅府的仆散忠义正是兀术安插在他身边监视和遏制自己的,当然他不愿意出兵帮助。现在既然主家来的人都这么说,本来就想坐视的完颜亮更有了理由,便以事关重大,需请示朝廷为名拒绝了仆散忠义立即出兵的请求。

    可报应来的似乎来的太快,完颜亮的回信刚刚发出两日,便接到消息,南朝皇帝已经在汴京誓师发举国之兵北伐金国,现在宋军正大规模的向边界南部地区调动,两国间设置的榷场也随之关闭,驱逐在大宋的女真人,封闭了边界,断绝了官方和民间的一切往来。

    随后大宋使者递上国书,完颜亮一看这哪里是国书,分明就是檄文,文中历数女真人的残暴和不守和议,擅自派兵进入草原越境袭扰、杀伤大宋军兵,现南朝皇帝兴义兵惩不法。他明白这玩意儿一送上就表明大宋正式向金国下了战书,边界冲突已经演变成了两国间的战争,如此一来自己也不得不卷入其中。

    敌军入寇,完颜亮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了,不知道将搅了自己好事的赵二骂了几百遍。不过他有着将坏事变好事的本事,正可以借此机会清除内部的异己分子,保存实力。但与仆散忠义不同的是他以对宋作战经验丰富为名将监军撒离喝派到来州指挥对宋作战,而自己却留在锦州坐镇后方统管大局。

    撒离喝年以六旬比兀术岁数还大,如今却学了老黄忠还要提刀上阵。心里自然不喜,但是军令不可违。还是捏着鼻子带着一万援军出援来州。其实他心中十分明白,大帅派自己去哪里是什么看中自己。那就是送死。早在当年高丽一战他就想明白了,金国想要重温南下中原的美梦是不可能了,能否保住辽东这块祖宗基业还得看赵二的心情。

    “监军,你以为我们守得住来州吗?”与撒离喝一同出援领兵的是老将完颜聂耳,他也是情绪不高,看着愁眉苦脸的撒离喝问道。

    “唉,你以为呢?”撒离喝叹口气反问道。

    “难啊,宋军先打右帅府,而等到此时才打左帅府是早就算计好了。他们就是等待冰雪消融,河水开化呢!”完颜聂耳摇摇头说道。

    “是啊,我们西有青山、大灵河,又修筑了界壕,利守不利攻,赵二不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撒离喝深有同感地道。

    “从陆路向北,我们州县密集,扼守行军大路,城防经过整修也算坚固。宋军即便火器犀利,一州一城的争夺也需耗费大量兵力,拖延时间。因此属下以为赵二多半会故技重施,从水路发起进攻。打来州不过是佯攻,做做样子罢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从何处下手。”完颜聂耳分析道。

    “嗯。南朝水军战舰上千艘,赵二是不会让它们闲着的。而我们左帅府东临大海,州县又散布在辽东湾。可选择进攻的地点太多了,你若是赵二会选哪里呢?”完颜聂耳和撒离喝所想差不多,点点头问道。

    “隰州,此地靠近海岸,又在六州河北,先占据隰州则切断了布置在来州的重兵,使界壕形同虚设,同时也打开了进军锦州的大门!”完颜聂耳立刻答道,想来他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了。

    “呵呵,赵二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隰州是不会放在其眼中的。”撒离喝笑着摇头道。

    “哦,监军以为宋军会打哪里呢?”完颜聂耳疑惑地问道。

    “赵二在平州聚集了燕京、真定、京畿三个镇抚司的禁军,拥兵十数万,他会为隰州一地而大动干戈吗!因此他们的目标是锦州!”撒离喝苦笑着说道,“只要占领了此城,则将我们左帅府之军全部隔在这个狭长的走廊之中,一网打尽,慢慢吃掉。”

    “那大帅是否知道宋军会在锦州登岸呢?”完颜聂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他如何不知,我临行前已经提醒过大帅了,但他……”撒离喝无奈地摇头道。

    “那小儿明知如此,却还让我们出援来州,他是想借刀杀人啊!”撒离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证实了完颜聂耳的不祥的预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完颜亮当初是因为勾结裴满皇后欲窃取大权才被太师派到左帅府为帅,想着他远离京师能安分守己,却没有想到更加变本加厉,极力拉拢各处猛安谋克,与那奚人萧裕往来甚密,如今完颜秉德那匹夫又来投靠,让他更加嚣张,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中。”撒离喝也面色难看冷哼一声说道,他现在不仅被架空,连监军府的亲兵也被更换,实际上自己已被软禁,若不是宋军来侵,他还难以获得自由。

    “那小儿夺取兵权定是有了不臣之心,为何不向太师和陛下禀告呢?”完颜聂耳急问道,他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