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坊的事,陈娇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拍着寻娘的后背安慰她。

    “这事若不能私了,便报官吧,不过就算是王掌柜赔了布庄,你这布料的缺口仍在,还是先找其他布庄问一问,能不能先凑一批紧要的出来。”

    理是这个理,可王掌柜那布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脱手的,没有银钱买布,难不成让她去借印子钱来周转么?

    陈娇温声道:“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城外庄子上也收着绸缎,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用。”

    寻娘叹了口气,看着散落一地的假布,气不打一处来:“这布瞧着和绸缎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不小心沾了几滴雨水,叫我看见了,才发现异样,不然真能瞒天过海。霓裳坊要是用了这样的布制衣,才真是把满城的权贵都得罪了,这一坊的人丢了饭碗事小,丢了脑袋事大。”

    其实布与布之间的差别,陈娇也不是很清楚,寻娘是内行,她都被蒙骗过去了,说明这些布仿得是真好。

    陈娇走过去,拾起一匹布放在手里掂了掂,好似比一般的布料轻些,但是颜色质感都和绸缎别无二致,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这是用什么做的?”

    寻娘摇摇头,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布料,许是有什么新材料我不知道的。”

    陈娇本能地觉得,这个布料或许是能帮寻娘破局的关键,既然能和蚕丝混在一起织布,拿来骗人,那一定是廉价易得的,如果能找到这种材料,说不定能另辟蹊径,即使丢了高门勋贵的生意,也可以做一做寻常人家的生意。

    以陈娇的身份,若霓裳坊真到了山穷水尽,万不得已的时候,保下寻娘她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同寻娘说了,没想到寻娘竟然同意了。

    寻娘抚摸着满室尚未完成的衣裙,昔日柔软灵活的手指已经出现畸形,关节处皆是厚茧,拿丝瓜瓤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长,每每动手裁衣,都会把完好的布料勾出线头,前功尽弃。若冬日不擦鹅油保湿,就红肿得不像话,又痛又痒,根本开不了工,她才三十六岁,已经如同六十老妪,眼里蒙着一层厚厚的翳,迎风流泪,不可视物。她停在汴京,安定下来,也是因为她累了,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走得太远了。

    她原是想,只要能活在世上一日,就要替真儿好好看看天下山河,踏遍世间每一寸角落,或许真儿就在某一处等着她。

    可是她老了,岁月没有放过她。

    “那件嫁衣,我还是想看你穿。”

    寻娘牵着陈娇的手,绕过春藤茂盛的花圃假山,一方平静无波的莲池,还有挂着草帘和铜铃的回廊,走到一座两层小楼前面。

    这还是陈娇第一次来寻娘住的地方,她在这里起居,也在这里裁衣,轻易是不让外人踏足的。

    “在我的家乡,这个叫做‘绣楼’,绣娘所住的楼阁。”

    寻娘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