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月盯着后院那扇门,因为隔壁有了响动。马儿喷响声后是云白鹭说话的声音,“歇着啊,晚点给你寻吃的来,今天得亏了你。”

    自家的五斗听到隔壁邻居的喷呼声时两只耳朵前后摆动,槽里的草料都顾不上吃,蹄子轮流刨着似乎想冲过去。

    李素月心想着要不要去隔壁瞧一眼,或者依云白鹭的性子她就直接冲进自己的铁匠铺子说废话。可那扇被卸了钉子的门没有被开。能听到云白鹭在隔壁摇着轱辘一桶桶地打水,再过了会儿,炊烟起来了。

    自从她住下来后,隔壁基本没开过火做饭。云白鹭只有在需要烧水洗澡时才在厨房里忙活。

    抓紧了衣摆的手指松开,李素月回厨房和面。面团揉得差不多时李山翠跳了进来,“姐,这么早就做饭?”

    “你剁馅儿,一会儿多包些角儿。”李素月边说话边忙着擀皮。她打铁抡锤的手做起庖厨细活儿也不在话下。等到三人份的角儿已经包好,李素月还没停下。

    “还有客?谢姐姐来吃吗?”山翠问。

    李素月摇头,也不回答,手下的角儿如白棠朵朵开出。直到包好了六人份的,她才道,“隔壁的……回来了。这些煮好后留一半给她。”李山翠没回神,“谁?”

    李素月往锅里加了冷水,慢慢搅动着角儿,“云白鹭。”想着让山翠去送礼节不够,“还是我去送吧。”

    山翠眉挑眼瞪,加重了语气,“谁?”

    这声让本就心烦的李素月更躁急,“还有谁?”欠人本就心里不好受,担惊受怕的几天更教她难过,她恨不得提着锤子冲进蛮关就换了隔壁的出来。

    推开门进云白鹭的小院子时,那匹新到的马儿抬头看着李素月。李素月先给它搬了些草料,再摸摸它头,估摸着云白鹭已经洗好澡了,她去敲门。三声后,屋里静悄悄,她的嘴巴也像被针线穿过,就是难将那姓名喊出。

    再敲重些,还是没人应答。李素月皱眉,推了下门发现只是虚掩。正房里的大浴桶内尚留热气,几件破烂不堪的衣裳就随意扔在桶沿。地上一串水滴直通内屋,站在门口能瞧见炕上趴着睡得正死的云白鹭。

    走近时能闻到跌打药的气味,云白鹭的袍子松垮地套在身上,脖子上几道深紫的痂痕蔓延到衣领深处的背上。端着碗的双手忽然抖了下,李素月差点没摔下那盛着三人份的角儿的大碗,就这么搁着,等她醒来不就糊了?

    犹豫了下,李素月清了清嗓子,“喂……”

    炕上别过脸的云白鹭眉毛动了下,抓着被角的手指松开,手腕上也有道紫红的伤口。

    李素月放下碗,撸起云白鹭的衣袖,果然看到伤疤长到上臂。云白鹭被惊醒,她先是一惊,伸手正想摸自己枕下的短刃。见是李素月才缓了脸色,挤出笑来,“月娘?”脸上的也有几道伤痕,两颊还肿得高高,挤得眼睛像豁口核桃缝。

    抓着衣襟背过身躯系带的云白鹭有些慌张,“我没听见声响呢,睡过头了。”

    正说着,她肩膀一凉,衣服就被李素月扒下,光秃秃的两块肩胛骨滚了下后羞怯怯地停下来。

    云白鹭回头不解地看着李素月,“月娘你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