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捧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虽未曾见过,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虞姝来,这小丫头在府中就跟个透明人一样,虞城修在信中甚少提过,唯一提过的一次就是虞姝嫁给了奉亲王。

    老太太虽不懂京城规矩,也知晓虞姝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她揉了揉虞姝的眉眼,如此俊俏的姑娘,怎么就得不到府中人的关心呢。她来得还是太晚了些。

    “多久回王府去?”老太太问。

    虞姝想了想,回:“虞姝后日就走,原本一月前就该离开了,但想见祖母一面,便是留到了现在。”

    “再多留一段时间吧,陪陪祖母多说说话儿。”老太太道。虞姝闻言,点点头:“好,我陪着祖母。”

    一旁的虞珍不是个滋味,早些年老太太还在府中时,对她是颇为关照的,甚至比虞韵还多,可如今,老太太回府后反而与她没多说几句话,甚至连个多余地眼神也没有。虞珍咬着唇,暗戳戳地想着:原以为老太太是个一碗水端平地,不曾想也是个小人嘴脸,看人下菜的。

    老太太自不知虞珍心中所想,对虞姝嘘寒问暖一番又看向虞珍,问话道:“珍儿,许久不见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张氏,也该给珍儿找个婆家了。”

    张蓉笑着应声:“不着急,珍儿还没有及笄呢,不是时候,珍儿自个也不着急。”她说罢,携着虞珍上前。虞珍给老太太请了安,道:“珍儿还不想嫁人,如今祖母好不容易回来了,珍儿想好好陪在祖母身边。”

    老太太抚摸她的头,怜惜道:“陪在祖母身边也要嫁人的,哪能一辈子陪啊。你是老身这些孙儿当中最懂事的,可怜了孩子,姨娘这么小就去了,若是府中过得不如意的,尽管与老身说,老身在一日,就替你做主一日。”

    虞珍闻言,眼眸倏地就红了。

    她懊恼刚才心中对老太太的猜疑,除了老太太,还从未有人朝她说过真心话,若老太太早些年生回来,她的日子一定不会过得那么惨淡。

    刚才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她依偎在老太太怀中,乖巧道:“珍儿不委屈,母亲待珍儿好,父亲也待珍儿好,如今祖母也回来了,祖母如此疼爱珍儿,珍儿欣喜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委屈呢。”

    虞姝见她哭得七分真情,心下感叹不已。若是老太太知晓虞珍之前做的那些事儿,还会对虞珍如此爱惜么。夜里,虞相府难得热闹,自胡姨娘离开后,相府好一阵子都是死气沉沉地,如今老太太回来,算是把一坛子死水都搅活了。

    第二天,老太太去张蓉房中看账本,虞姝三姐妹们请了大早去张蓉那儿请安,还未入里屋,就听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呵斥声:“短短半年府中开销就花了一千两银子,其中只有一百两银子是下人的月钱,那九百两银子都去了哪儿,这账本上怎么没有记录?”

    几个姐妹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不该进。虞韵抿了抿唇,心虚地搅弄手指,这半年来,她打了不少金器头面,母亲宠她,她要什么母亲都给,银子更是花花地往外流。

    “外头的那些丫头们都进来吧,别着了风寒。”

    老太太虽不见他们人,却瞧见地上几个人影,不用猜也知是谁留的,便是唤道。虞姝几人听老太太都唤了,这才抬腿入了房。房里已经站着张蓉、虞平、还有林管事。

    张蓉坐在一旁心虚地抹着额头,捏着娟帕不知该如何回话。林管事更是站立不安。老太太放下账本,看向张蓉道:“张氏,老身知晓你管家不容易,但这些账本都是一团糊涂账,好歹也是当家做主的人,这成什么体统?”

    张蓉咬了咬唇,道:“儿媳知晓错了。”

    她才进府的时候是嚣张跋扈的,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又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没少给老太太脾气瞧,如今老太太早已不似当年,她也失了虞城修的宠爱,被老太太当着小辈的面质问,虽是心有不甘,却一句话也不敢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