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的电话是在姜语迟来傅家村一个星期后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问他功课做的怎么样,姜语迟闹起了脾气,“没有,一个字都没动”

    傅兰叹了口气,她也舍不得把姜语迟送到乡下,但姜正峰这个人太狠心了,她根本做不了他的主,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抓到丈夫出轨的证据,拿一笔补偿金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乖乖别生气了,不是妈妈狠心”

    姜语迟情绪多,但只要别人愿意哄他,哪怕是虚情假意地哄,他都能立马高兴起来。

    傅兰嘱咐了他几句,姜语迟就兴奋的和她分享自己在这里交到了新朋友,“他叫傅远山,远大的远,高山的山,他可以一口气搬起好几十斤的东西哦”

    电话那头的背景安静了不少,傅兰压低了声音问道,“小语,你说的这个傅远山是,是男人吗?”

    姜语迟的脸皱在了一起,“哼,是又怎么样?”

    声音不大,但语气倔强。

    傅兰叹了一口气,姜语迟被她宠坏了,虽然看起来软软弱弱的,实则天不怕地不怕,又不设防认识第一面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奉上,“小语,你不能总是这么无条件相信别人,你忘了你爸爸他……”

    一提姜正峰,姜语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拧巴着一张小脸,委委屈屈别别扭扭,捂着耳朵说什么也不听,“不许提他,不许提他,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忘不了姜正峰只因为学校里的一些风言风语就对他疾言厉色,说他是姜家的耻辱,白养了他这个儿子了,第二天就逼着傅兰把姜语迟送到乡下。

    明明之前那么宠他的爸爸,怎么一天的时间就变了脸呢,姜语迟想不通,也不想深究。

    他还是常去傅远山家,吃完饭就抱着作业或者一些小玩意往外跑,刘秀珍也不拦他,总比之前躺在床上没生气要好,再说了小孩子不都喜欢和比自己大的人玩吗。

    虽然傅远山看起来不像玩伴,更像家长。

    姜语迟没城府,决定了要交朋友就恨得把自己有的一切都拿出来分享,仅仅一个星期,傅远山家里就摆满了姜语迟的东西,要不是傅远山拦着,他都想把刘秀珍家的电视机搬过来。

    傅远山还是很忙,天不亮去送货搬砖头,不是去城里做日结,就是在地里干活,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了,留下老人小孩儿守着这个村子,傅远山就帮着砍柴烧火,看见了就出一把力气。

    姜语迟虽然是来找傅远山的,但更多时候是和吴翠青待在一起,和她一起围在桌子边绣花,缠毛线,吴翠青行动不方便,身子难受的时候都下不了床,全靠左邻右舍帮忙,姜语迟刚好填补了这一角色,虽说干不了多少活,起码能在吴翠青口渴时捧来一大杯凉水。

    傅远山话不多经常是姜语迟问一句才答一句,这让已经把对方认定为朋友的姜语迟很不满,于是一有时间就缠着吴翠青问傅远山的事。

    提起往事吴翠青虽然伤心,但表现的还算平静。

    傅爸爸年轻时是个热心,高壮的汉子,敢闯敢干,在外面挣了点钱就买了当时村里唯一一辆三轮车,他天生热心肠,秋收时候帮着全村收玉米,那年雨水来的突然,霜打了一层,土路上淤泥一片,傅爸急着给村里抢收,在一处陡峭的山坡处翻了车,车毁人亡。

    吴翠青的腿就是那次摔伤的,当时丈夫觉得行车危险,就让她走路回家,自己一个人开车给各家各户送玉米,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听到消息的吴翠青慌了神,跌跌撞撞的往事发地跑,一个没注意就从山坡上滚了一下来,小腿撞到了一旁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