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即将过去,京师街面上,春节的气象也渐渐的淡了,相应的天气也越来越有暖意,尤其是中午这段时光。

    太子少保(加官)、礼部尚书(虚衔)、文渊阁大学士(实职)、入直文渊阁(差事)刘吉从昏暗的文渊阁里慢慢走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外面正是艳阳天,初春正午暖洋洋的令人十分舒适,舒适到困倦之意油然而生。

    虽然最近首辅万安和次辅刘珝又开始暗中较劲,但这并不影响第三大学士刘棉花的心情。

    活动了几下腿脚,刘阁老优哉游哉的出了内阁院门,在左顺门门房里招呼了自己的随从。然后一同出宫,准备回家美美的吃一顿并午睡去也。

    虽然傍晚才是下班时间,中午出宫实在有点不合制度,是严重的自由主义作风散漫问题,但谁能管到一个宰辅大学士的行为?制度从来不是约束上位者的。

    其实这个问题没少被人议论,可棉花阁老就是这么潇洒,就是这么一生不羁爱自由。

    从左顺门离开时,刘吉刘阁老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两个值门太监对自己指指点点了几下,想必又是议论自己翘班罢。

    “夏虫不可以语冰的蠢货,这就是老夫能当大学士,而你们只能当最低贱守门太监的原因。”刘棉花面上暖如春风,心里却骂了几句。

    越是年老的猛兽越是多疑敏感,护地盘的心里越重,比如某位比他年纪大十岁的内阁首辅......

    若他刘棉花表现太积极。那和某次辅这个二货有什么两样?说二货真是二货,某次辅就差把“我等着当首辅”几个字刻在脸上了。真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内阁办公地点位于宫中,出了左顺门。又向南过午门、端门、承天门、才算出宫,然后拐弯折向西出长安右门才算出皇城。

    走在宫中甬道上,刘棉花想入非非,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重大问题。

    他这样回家实际上是绕了一个大弯路的,其实也不是没有近道。完全可以不用向南走端门、午门、承天门这条路,直接向西从西华门出宫,至少可以省去三分之一路程。

    是不是应该找个枪手为自己代言,叫他上疏替宰辅大学士奏请一点宫中行动的特权,让天子允许宰辅大学士从西华门出入宫禁?

    如果事成了。不但自己方便,也算是泽被后人了罢,刘棉花为自己的情怀暗暗感慨一番。

    不知不觉走到了长安右门外,刘府家奴早已候着了,连忙上前迎接并恭请老爷上轿子。

    刘阁老施施然走到轿前,正抬了腿要上,忽然附近响起一通急促的鼓声。

    这里哪来的鼓声?刘阁老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又记起,登闻鼓也是设在长安右门外的。

    刘吉下意识的顺着鼓声望去。却见在路对面登闻鼓那里,有个青年士子被几名看守登闻鼓的锦衣卫官校围住,正在说着什么。

    上次有人到登闻鼓这里告御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去年还是前年?刘棉花忍不住好奇,对一名随从道:“去问问看。那人有何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