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过后,李梓如期来到陈伊万家的楼下,此前他已电话陈伊万相约了见面的时间。

    漫长的几个月不见面陈伊万,让李梓莫名有些紧张。虽然也与陈伊万通过了多次电话,但写信才似乎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心声。最后一封信陈伊万始终没有给自己回信,这让李梓一直难以放下内心的某种不安。

    李梓穿着一件白色简素的短袖T恤,两手插在深色的运动裤兜里,向着陈伊万家的楼门洞时时看去一眼,隐隐忐忑中等待着。

    夕阳早已远去,天色渐暗。大院里的人已经吃了晚饭,有的与家人结伴出来散步,有的带了小狗出来遛弯,远处传来小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很快,陈伊万从楼上下来,迈步出了楼门洞,脚步却缓慢迟疑着。

    映入李梓眼帘的陈伊万穿着一条蓝底缀着许多精致小花朵的连衣裙,连衣裙的袖子末端做成鱼尾造型,在夜晚的风中飘摆着格外动人。但仔细望去,陈伊万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小巧的身形瘦得几乎撑不起这件精致的裙子来。没有变化的还是那两条垂在两肩上的麻花辫子。

    看到陈伊万走了出来,李梓稍显急切地向前迎上几步问道:“你还好吗?”

    李梓问着,眼中反复打量着陈伊万,明显轻减的身形,愈发小巧的面庞,心中立时一紧,有些疼惜,有些迫切,更有些激动。

    再向前迈了一步,李梓想要拉起陈伊万的手,但又很快迟疑了。那天他在阶梯教室前亲吻她,看着她在雪地里欢快玩雪的样子,带着她一起吃牛角酥的那些温暖情景,此刻回想却又仿佛像是已隔了一世。

    “嗯。”陈伊万抬了那似千斤重的眼帘匆匆看向李梓一眼轻答道,又赶忙低下了头。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李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高冷,看着埋下头的陈伊万,轻柔地脱口而出。

    “嗯……“陈伊万缓缓复抬起了头再答,眉宇间遮盖不住的忧伤划过,望向了李梓的眼眸。

    李梓显然是捕捉到了陈伊万眼中快速划去的忧伤,心头更涌上某种隐痛和不安来。这时他才觉察到,陈伊万除了更加清瘦,还显得有些陌生了,不似那天教学楼前怀抱着的那个陈伊万,也不像那日校门口拥入怀中的陈伊万。因为那个陈伊万是热烈的,那时的她以相同热烈而灼灼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

    “你真的还好吗?看你瘦了很多…..“话一出口,李梓就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非常的多余。

    陈伊万心中穿过五味,仰面却淡淡回答道:“我都好,你也都好吗?“

    “我很好……最后寄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后天我们一起去登远山。“李梓此刻没有时间分辨哪一个才是他的陈伊万,只想迫切地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而这份心意不是照片里的心意,是真真实实站在她面前的这份热腾腾的心意。

    “嗯。“陈伊万再次轻应一声,眼睛从李梓那清俊棱角的脸颊处滑过,看向了李梓身后大院远处路灯下的烟火人间,片刻又收了眼神垂下了头。

    眼睛盯着李梓脚上那双白色的阿迪达斯,陈伊万迟疑了一下又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艰难开口道:”我,……我明天就不跟你一起……登远山了,我有其他事情了。“

    陈伊万一字一顿说着,像是要用尽全力将这些话搬出来堵在他们彼此的心门处。

    此一刻,陈伊万很想抬起头来好好看看眼前的李梓,她思念了整整一个学期,思念到心痛难忍,思念到住进了医院。但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那样做。她知道李梓那双眼眸里会有些什么,她害怕只要再看上一眼就会马上推翻了自己好不容易痛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