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锦汐回房自闭,笛南和付正平继续整理行李,餐桌上的一片狼藉自然就交由林冉收拾。

    洗碗池里,油腻的碗碟堆叠,还有用过的炒锅和炖锅放在池边。林冉正刷着骨碟,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音乐,季初把迷你蓝牙音响搁在微波炉上,扯下晾架上的胶手套戴上。

    “我一个人洗就行了。”林冉看她把碎发别在耳后。

    “这么多锅碗瓢盆,靠你一个要洗到猴年马月了。”她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干活快一点儿。”

    音响里放的是ZelDay的OnlyaDream,慵懒的低沉女音回荡在暖黄色灯光莹莹的厨房内。两个洗碗的人安安静静,除了音乐以外只有水声和碗碟相触的清脆声。

    “锦汐已经好一些了。”季初忽然开口,手里握着一把筷子来回搓洗。

    “嗯。”林冉手下动作一顿,轻轻舒口气放松下来,“谢谢。”

    “既然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去关心一下?”季初把手上打好泡沫的筷子递给林冉冲洗。

    林冉把水温调到稍高,将泡沫冲净:“问了又能怎样呢,她的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她还要为了让我安心而装作没事的样子。”

    季初手下水池已经空了,于是转身去拿灶上的砂锅,却先一步被林冉拦下。

    “这个锅又沉又油腻,我来吧。”他说。

    季初于是和林冉换了位置:“叔叔阿姨也是这么想的吗?”

    “也许吧。”

    或许是因为工作太忙,又或许是为了逃避心存感激和愧疚的家人,锦汐七年来回淮州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家破产后,由于林冉年纪尚小还要准备艺考,大部分压力都压在林父和锦汐肩头上。锦汐出道时不过21岁,由于出道作品里扮演的角色尺度巨大,在获得极高的业内评价之余,也受到了不少来自各界的攻击,加上此后出演的角色人设不讨喜,亦饱受争议。为家里还债减轻负担的同时,锦汐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

    想起这几天她回家时的场景,季初的心沉了。

    这个过早经历社会、主动背负起家庭重担的女孩,在平日华美光鲜的名利场和炽热刺眼的闪光灯背后,只能委屈地一个人红着眼回家。

    “刚才我把付叔叔带来的淮州甜饼给她端上去了,她一口气吃了两个,完全没有女明星要维持身材的样子。”季初回到现实,“大概是想家了。”

    林冉没有回答,厨房里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晚上九点,季初照例进了书房。笛南还在帮付正平熨衬衫,锦汐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坐在床尾和付正平唠家常,心情显然是好了许多。林冉切了水果端进付父房间,见锦汐眼睛已经褪了红,才到客厅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