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等人看着季初一脸单纯自信地说出“钱绝对不是问题”时,第一次知道原来“清冷”和“财大气粗”这两种矛盾气质,是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共存的。

    “季小姐,策展不是光有资金就足够的。如你所知,玉仓作为私人藏馆大多数的会员和客户都是陆总的人脉。如今陆总不在了,客流量骤减,贸然改变玉仓的定位不仅可能会白白浪费资金,还可能为了迎合大众,连原本的常客都失掉了。”任妍担心道。

    “陆钰已经死了,你觉得我作为他毫无艺术背景的前妻之女,会有多少人看在我的面子上过来买画呢。”季初脸上带笑,语气却十分冷淡。

    三人没想到她竟如此直接,仿佛过世的那位不是她的父亲,而是新闻报纸上一个不幸的陌生人。

    “如你所说,玉仓在帝都艺术圈里的名声靠的是收藏家陆钰的地位和眼光。没有陆钰的名气且继续维持现状的话,玉仓终将变成一座艺术品的坟墓。”季初冷静分析,“相反,如果我们利用玉仓从前在艺术圈里的盛名,重新定位成对大众开放的美术馆,或许会是新的转机。”

    “你打算怎么做?”一直沉默的林冉终于开口。

    季初从包里拿出一份策划案:“这是我在国外时请专业的艺术策划公司设计的方案。根据玉仓这十三年的运营情况,我们可以筛选部分藏品策划成平日展,展厅就放在一楼。二楼可以用作特展区,留给艺术家个人展或者主题特展等。至于三楼,可以保留原来的画廊模式,用于出售、拍卖等。”

    三人翻看着策划案,安逸思忖道:“看着可行,只是这人员安排……”

    “我想过了,任妍在管理方面最有经验,可以继续负责画廊部分。安逸做宣传策划——你大学时期参加比赛的平面作品,风格非常独特。我没什么艺术方面的知识背景,这两个月打算边学边帮忙负责常务部分。”季初接道。

    “嗯……”任妍指尖轻敲额角,“这样安排跟我们现在的工作差别不大。可是玉仓没有策展人,一个没有策展人的美术馆,怎么筹划展览呢?”

    “谁说我们没有策展人了?”季初调皮一笑,目光向林冉看去。

    “我只在刚毕业的那两年做过策展实习,而且不是主负责人……”林冉堂皇道。

    “奥地利国家艺术馆百年特别展。”季初打断他,“这个履历,在我们美术馆做策展人已经绰绰有余。”

    “天呐林冉!你还有这般辉煌的历史吗?!”任妍目瞪口呆,“百年展可是在欧洲艺术圈成为经典策展案例之一了。据说策展团队都是年轻血液,也有不少东方面孔,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这……”林冉尴尬道,“我毕竟不是主策展人……”

    “别担心,”季初说,“我也没期待什么盛世大展,美术馆到策展那一步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都慢慢来吧。”

    晨会结束,大家各自回到岗位上。季初坐在馆长室——尽管她并没有什么做馆长的经验,但美术馆终究需要一个总管,而她作为美术馆的所有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再合适不过。

    办公桌上,杨馆长的名牌已经被撤下,玉白色的大理石名牌上用鎏金刻着“季初”二字,立在宽大的桌子前端。

    季初指尖抚过名牌冰冷的边缘,望着它思索美术馆之后的安排。

    敲门声响,林冉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本画册:“这里是美术馆内目前所有的藏品名册。除了陈列出来的展品之外,剩下的在三楼内室存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