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怀银站在一旁小声提醒,皇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严厉,面色微缓,道:“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

    大殿内一片寂静,内侍们早已习惯这对皇家父子争锋相对的场面。刘怀银看着闭目养神的宋晏储,心中有些紧张,生怕这位殿下还是跟两年前一般同陛下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却不想,宋晏储慢慢争眼,坐直身体,竟是妥协道:“是儿臣的错,父皇勿怪。”

    刘怀银倒吸一口气,面上难掩惊诧。

    皇帝眸中也是异色一闪而过。饶是知晓她这两年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也知自己的太子变了许多,但甫一面对这样不会与他针锋相对的宋晏储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大殿内沉默良久。

    皇帝冷哼一声,执起御笔批阅奏折,一边道:“当初你执意要去江南,一待就是两年,可有什么收获?”

    “旁的不敢说,”宋晏储执起茶盏轻抿一口,是蜂蜜水,她看向刘大伴,就见他微微颔首,不失礼数。宋晏储道:“誉王有反心,却是毋庸置疑。”

    刘大伴心里咯噔一声,对这位殿下平平淡淡就说出这种话有些欲哭无泪。

    虽说事实没错,可您也别就这么说出来呀!

    当年先帝昏庸,底下诸位皇子争做一团。娘家稍有些背景的都在垂涎大宝,唯有母妃身份低微的当今陛下与誉王未卷入进去。到最后陛下登上皇位,将那些兄弟全都清理了一遍,要么杀要么赶到封地,京城唯余一位誉王。

    这誉王倒也的确是个知情识趣的,知道自己能保住命是为了什么,整日就养养花逗逗鸟,当个富贵散人,逍遥自在。算是整个京城再滋润不过的人物。

    只不过这位誉王殿下是真的没有野心还是掩藏的好,谁也不知。就如皇帝对这位弟弟纵容有加,有几分真心,京城诸人也猜得出来。

    宋晏储这话一出,旁人怎么想还不得而知,皇帝却是神情淡淡,丝毫不惊讶的模样,只问道:“既如此,你可有解决之法?”

    没问誉王是哪里不老实,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宋晏储垂下眸子,答道:“等到春闱之后,自见分晓。”

    皇帝抬了抬眼皮子:“你有分寸便好。”

    宋晏储道:“儿臣省得。”

    大殿内复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父子二人气氛平淡,丝毫没有这么多年不见的父子该有的情深。

    宋晏储受皇后蒙蔽这么多年,对皇帝的态度都是恭敬有加,亲近不足。哪怕如今知晓皇后和费家的真实面目,可这么多年了,父子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早已定了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