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萧鸾不梳髻,披散着青丝,穿着一套素白的春衫,卧在池边水榭的竹簟上,手上拿着一本浣花溪诗集,这眼儿媚,她一读再读,那种刻骨的伤感一丝丝地从心头渗出来,漫延遍全身,让她有种虚脱的无力感。

    水榭外,杨柳依依,梨花如雪,几只恼人的黄莺在枝叶间鸣叫着。

    墙外一缕白云,慢慢地舒卷,变幻无常,一如这世间之事。萧鸾掩卷看着这一缕变幻的白云,直到它消失在天际。

    它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见了?萧鸾喃喃地,傻傻地自问着,明眸间两滴清泪在无声无息地滑落在玉枕上,唉!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坐在亭外生着闷气的黄鹂似有所觉,转过身来说道:“娘子,你何苦为那负心汉伤心?人家现在已经在忙着问名、纳吉了,你就算伤心死了又有什么用?

    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提着脑袋造李唐的反。人家是什么人?人家可是新科进士,李探花,正眼巴巴地等着做李唐的走狗呢。咱们和他天生就是对立的,将来说不定还要刀枪相见呢。”

    黄鹂一脸怒色,见自家娘子还是不声不响,她更加气愤,接着说道:“他根本就配不上娘子你!那杨男有什么好,以前就被人休过一,他瞎了眼,竟然看上那个女人!

    娘子待他情深义重,为了让他开心,顶风冒雪跑来终南山去求人,连热饭也顾不上吃一口。换来的是什么?他可曾谢过娘子一句?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住口!”萧鸾突然坐起来,斥道:“你再胡说八道,你也滚剑南去!”

    黄鹂见她眼睛红红的,心头一酸。哇的一声哭道:“娘子,婢子为你不值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我有护着他吗?我只是在利用他,你懂不懂!”

    “娘子,你把一颗心都搭进去了。还说什么利用?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人家都快要把新妇接进门了,新妇不是你,不是你啊!娘子,你醒醒吧!”

    萧鸾气得把卷砸向黄鹂,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坚强到不会心疼,但黄鹂这番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锦江一夜雨,终南半尺冰。船儿悠悠。灯昏雨迷;马蹄铮铮,风雪如刀伊人却像天边白云,不知不觉间就没有踪影了,却原来,相思只应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婆娑的泪水,打湿了明眸,萧鸾那凄美的样子,看得人心碎。黄鹂大哭着。上去抱着自家娘子,哭得撕心裂肺。

    “黄鹂,别哭了,好了。不哭了,咱们还有事要做,你说得对,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