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王死而复生的事瞬间传遍了凤京,礼部那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人活过来了,当然不可能把个大活人往太子陵里放,冯司蓸慌忙回朝请旨,莫家忠仆在莫三娘的带领下将莫王爷从棺材里抬出来,送回王府……

    这一路竟还出了件事,莫三娘带着威宁王回府的时候,走到王府门口,竟就见有流子在摘王府的门匾,莫三娘气得命人抓了,一顿好打,后来有好事的去问,居然说是想着威宁王反正已经死了,又没有后人,这王府后继无人,多半是要给官府充公,王府的门锁着进不去,就想着那块御赐的门匾是金子的,想弄下来换钱……端的是一幅人走茶凉的众生相。

    然而这些好似跟沈渊也没什么关系,他目送着莫仲越被抬走,想了想还是没跟着去,他算是个谁呢?

    当初就只说是送这白团子回家,如今他确实回到家了,自己也算是完成了承诺,沈渊在原地呆了片刻,转身准备回文远阁,收拾收拾回家吧,至于爹娘要是为了这个生气……

    没有什么是砍一百担柴解决不了的,要是不行,就再挑一百缸水!那样就算爹爹还生气,娘亲肯定会心疼了!娘亲心疼了,爹爹那就不是事儿了!

    沈渊胡思乱想着,忽然被一人阻了去路,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姓方的术师。

    沈渊朝他抱了个拳,道:“方术师。”

    方悟生打量着他,笑道:“小书生有点胆识嘛,怎么不跟着去王府?崔夫人不会为难你的。”

    沈渊摇摇头:“错过了恩科,我只想早些回去,家中还有农活要干……”他挠了挠头,笑道,“明年春试再来便是了。”

    方悟生挑眉:“嘿!你这人挺有意思啊!来来,反正你要走,莫峻这会儿也没空给你践行,我替他请你喝一杯吧。”说罢拉着沈渊便走,七绕八弯的走了几条巷子,竟又到了六艺坊,他熟门熟路的进了家酒楼,不等小二迎客,便道了声:“二楼梅间雅座,四斤红花酿,一只油淋鸡,四冷四热随便来点,当季的菜色就行。”说罢便拉着沈渊上楼去了。

    小二还在怔忡,后脑勺被掌柜的拍了一把:“愣着干嘛?方家少爷说的,你照办吩咐下去就是。”

    沈渊被拉上了楼,满心迷茫,他不是不想挣开方悟生的手,然而不知为什么竟是挣不脱!跟着进了那雅座,看着方悟生坐下,又示意他也坐,沈渊才坐下来,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他可没有忘记这个人昨天还想对他的魂魄做些什么。

    术师是这世上最不能惹的人!

    方悟生坐定,看着沈渊笑:“来,同我说说,你的魂池为什么那么大,天生的么?还是说你也是修术的?这是什么功法?”

    沈渊被他问得一愣再愣,最后不禁失笑,摇头道:“方术师想茬了,我并不曾修术……”他慢慢将自己曾经被夺舍的事说了一遍。

    沈渊从来不觉得自己被夺过舍的事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毕竟在家乡,整个县城都知道他的事——四岁小童破解十年未破命案,竟是孤魂夺舍复仇什么的,早就成了家喻户晓的谈资,当初为他驱除夺舍异魂的那位俚术师还因为这件事,特意在他家隔壁住了下来,没事指着他津津乐道的说起往事,沈渊就是他的活招牌,远近闻名。

    “这么说……你的魂池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附身?你是怎么活到如今的?”方悟生好奇死了。

    沈渊笑说:“老家的术师先生给我做了封魂咒符戴在身上,就是专门防止我被附身的,会被威宁王附身,多半是那日下雨,咒符被水泡坏了。”

    方悟生挑挑眉道:“既然如此,你回去的时候岂不是要万分小心?”想了想又道,“那坏掉的咒符能给我看看么?若是不难,我或许能照样给你做一个,也算是谢你帮莫峻还魂这桩事。”

    沈渊点点头,将贴身戴着的一个小皮囊掏了出来,交给方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