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见入宫?可是宋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季蔷奇怪的问道。

    白氏摇了摇头,茫然道:“他在朝廷的政事从不在家中谈起,我也不过问,并不知道发生什么。”

    “也对,先进府歇息吧,夜快深了,一路舟车劳顿,进屋坐下再说。”季蔷扶起白氏,白氏坐车厢久了,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吓的季蔷急忙抱住白氏,这才没有滑跌下去,白氏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在被季蔷扶去房间的路上,连声询问首饰铺事情的首尾,季蔷心知欺瞒不得,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房间点起了烛火,足足几十盏的铜油灯散出的光把房间照的透亮,季蔷和白氏坐在床边,白氏握紧着季蔷的手,泣声问起季蔷进到公主府后的种种,然后又聊起吃事住行种种,其间三句又离不开银两的事情,就算是季蔷尽力的安抚转换话题,白氏也是愁到泪水直止不住。

    “这些年来,他忧国忧民,大半个心思放到了政绩为民上,家里没落到什么钱,都是我娘家有些产业带了过来,才让我们家维持了下去,如今你遭了这等肮脏事,被小人陷害,家里实在是卡不住多少钱,但总不能坐以待毙,想着能帮一点便是一点,于是我和你爹商量着,将家里的地契铺子的契约都带过来了,拿去卖了,还算值点钱。”

    白氏边说边从贴身的袖口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契,她还在解开上面捆绑的布条,季蔷一下将白氏的手按住,摇头道:“额娘,家里事事都要钱来打点,弟弟的身体未好,吃药请医也不能耽误,这些钱我可不敢要,而且我刚刚不是和额娘说过了吗,这四十万两我已经有办法解决了,不需担心,这些快快收回去,不然我就不高兴了。”

    话语间,季蔷眼角有些湿润,这段时间,季蔷见过了太多了人性丑恶,也将前世那些人面目通通透透看了干净,想到前世对白氏的逐渐冷落,和现在家人对自己的关心焦急,季蔷坚强了许久的内心再度柔软起来。

    这眼角一湿,白氏立马就看见,拿出手绢给她擦拭,心疼道:“可还是愁着首饰店事情,你素来不让额娘担心,但恐是也没有办法,这锲约还是拿了去,家里紧把些用也就是了。”

    说着又要将手里的布袋子给打开,季蔷死死的按着白氏的手,欣慰的摇了摇头,白氏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将纸契给收了回去。

    从小到大,季蔷的性格一直随她,是个犟脾气,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知晓现在季蔷死活都不会收这笔钱,白氏又帮着想解决的方法,心中却暗暗盘算着等回去拉下老脸也要去娘家借些银两来,总不能被这四十万把季蔷给压死。

    季蔷可不清楚白氏的心思,随白氏聊了聊公主府的老管家那个贼人,白氏到现在还以为老管家便是将季蔷给坑害的人,对老管家大骂特骂,季蔷眼神闪过深意,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这一下,两人聊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作罢,若不是季蔷说起自己明天还有事情要做,需早些休息,恐怕白氏还是拉着她继续聊下去。

    将房门合上,看着房间的灯彻底灭去,季蔷才小步的往自己的寝房去,路经窗户口时,还听见白氏深深的哀叹,这一夜,恐怕她并不会睡,季蔷内心沉重的进了自己的寝房,进来前,还问了问冷香可有齐王爷的消息,冷香说没有,季蔷让她们去歇息,自己进了房。

    为了让季蔷睡的安稳,甘菊特地点了上好的沉香,房间里的油灯也熄了大半,故而视线有些昏暗,将门锁扣死,季蔷褪去了外面的衣服,准备上床歇息。

    离床还有几步的距离,她忽然闻到一股细微的湿土气息,额间,有粒石子擦过她的刘海,落到了地面。

    季蔷身子绷紧,眼神向上撇去,却是看见房梁上一只没有完缩进去的靴子,季蔷装作什么不知道,不动声色的朝床边走去,在她中指的指缝,一根银针紧紧的夹在其中,在夜色里散出晦暗的光。

    银针上,夹带着她最新配置的毒药,刺入皮肤,瞬间便会让人麻痹无力,还附带闭封穴脉的效果。

    还有两步就要走到床边,季蔷敏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一股清风拂过,季蔷的手扭曲的向后刺去,破空声起,她夹着银针的手掌被一只手直接抓住,季蔷暗道不好,扭身长腿向后横扫,身后抓住她的手松开,季蔷也看见了退身到几步外的一个男人。

    夏瑾年轻笑看她:“几天不见,公主殿下的身手又长进了些,明明危机源源不断,公主殿下的身手也没落下,当真让本我佩服。”

    “哪里那里,怎么比的上一次比一次像个毛贼的齐王殿下,以往都是攀爬窗户,现在居然都会上房梁,这要让人知晓齐王殿下爬上小女子闺房的房梁,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季蔷收起了银针,看着夏瑾年嘲讽。

    夏瑾年无视了她讽意,寻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举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道,:“冷的茶倒也不续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