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蔷侧目看向窗外,烛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遮出一小块暗影,往日里活泼灵动的杏眼此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对着窗棂喃喃自语。

    “自从继位以来,底下大臣便上折子让皇上开辟后宫,选秀女延绵子嗣,要不是我肚子争气,嫁过来便生了一对儿女,皇上才有了由头遣散后宫,否则这后宫早就多了不少莺莺燕燕。”

    “如今杨美人就是一个口子,一旦她受了恩宠,便是开了这个口子,底下的大臣怎肯安生。”

    对今早之事,季蔷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发了那么一大通脾气,是为了夏璟年负了她,也是为了以后。

    “娘娘……”

    冷香何曾想到这么多,听她这般说,语气一凝,自知自己刚才失了分寸,自认为看得周全,却不知娘娘的忧虑。

    “你们不必再说,我也算是死了心,日后就这般好好的过,唯一的奢求就是能出宫与钰儿他们团聚,他们不过都是四岁的孩子,能受得了多大的委屈,自从生下来因着爹娘的缘故本就受过不少磨难,本认为能够平安一生,谁知又出了这般事。”

    思及至此,季蔷不禁悲从心来,一度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嫁进天家是否良策,她本就知道生在天家有天家的无奈,也知道那些皇子皇女们的不容易,却硬是让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女生了以前最心疼的人。

    ……

    “她哪是在生朕和杨美人的气,她心里想得只有自己和钰儿他们,她在气自己,怨自己,却又受了朕的阻拦,才将火撒在朕身上,朕在她心里又算什么,自从朕继位以来,也不知是做错了什么,本该夫妻恩爱,如胶似漆,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将季蔷禁足,本非上策,不止凤鸾殿那边难受,夏璟年仍旧不好过,他尚为王时,虽说处处受人钳制,却是自由。

    如今身在皇城,坐在龙椅之上,连带着以前的心腹也多了几分猜忌,他知道季蔷一直在为后宫的事情担心,又加上钰儿失踪这则引子便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娘娘对皇上的心,属下这些做下人都看在眼里,谁不羡慕,皇上也不要多想,娘娘就是气急攻心才乱了分寸。”

    方平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娘娘伤心喜儿也伤心,他心里不好过,皇上生气气恼便整宿整宿地不睡觉,他更不好过。

    既然如此,为了下人考虑,帝后二人就不能和睦相处嘛?

    “她哪里是乱了分寸,而是心里已有了谋算,她本就因为太子的事有了心结,如今钰儿又遭贼人所害,她心里郁结就越发浓郁,如今怕是都要后悔嫁进了皇家。”

    到底常年相处出来的,季蔷懂大臣的意思,夏璟年也懂她的想法。

    季蔷不是怕死怕事之人,因此当初没有犹豫太久便接受了与他在一起,只是如今有了儿女难免胆怯了些,生怕护不住幼儿。

    “皇上可莫要胡说,娘娘定不会这般想的。”

    方平也是未曾料到他会如此悲观,连忙打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