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闻言转过头,难得正眼看她,敛容正色道:“郡主此言差矣,品行与男女无关,只要品行高洁、知行合一,便可谓君子。女子亦可是女君子。”

    时月瞪圆了眼睛,良久若有所悟地眨了一下,她眼睛黑黑的,圆圆的,瞧起来自带几分机灵劲儿。

    她做了个将嘴缝起来的小动作,乖巧地,俏生生道:“那我不说话了,我听毓哥哥的,要做一个品行高洁、观棋不语的女君子!”

    李兴闻言笑起来,沈毓亦是唇角含笑,他二人继续对弈,这下时月真的不说话了,可她明显性子不安分,看了一会儿棋局又想发表意见,一根白皙如玉的纤细食指在棋盘上,隔空点了点,话到了嘴边偏又勉力咽了下去,一副释放不得的拼命忍耐的模样,瞧起来乖巧中带着一丝可怜,可怜中又透着一丝好笑。

    李兴忍不住一直在笑,沈毓清俊的面容上也漾着浅淡笑意,不似以往气质清冷疏离。

    片刻之后,驸马爷扬手,最后一子落定,锁定胜局。

    李兴笑道:“承让承让,是我这个寿星讨巧了。”他对自己的棋艺有自知之明,沈毓下棋游刃有余、步步连环,若非是看在他今日过寿的份上,有心相让,他在这位京都赫赫有名的才子面前,着实没有赢面。

    时月忙道:“我是不是能说话了?”得到许可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可憋死我了!毓哥哥真是——”

    李兴不迭声地嚷嚷道:“天老爷,快把你的溜须拍马之词都收起来,不要荼毒我的耳朵!”他同时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月丫头,你来!给你机会领会一下京师最精湛的棋艺!”

    时月一脸惊喜地走过去,两人交换位置的时候,驸马爷带笑的声音在她耳畔邀功道:“怎么样?夜光杯给得值了吧?”

    “值值值!”她周身洋溢着喜气洋洋,明显只顾眼前的好日子,已经将由此招惹的大麻烦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亭子里此时热闹得很,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场中央对弈的石桌边,没人注意到,有一人正从远处走过来。

    时月美滋滋坐在沈毓对面,光明正大地和人“短兵交接”,不过她是个标准的臭棋篓子,菜得一塌糊涂,属于刚入门的级别。

    菜本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对沈毓这种水平的人来说,反正不管你菜不菜,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又菜又……那啥,这就不能忍了。

    时月不知道第几次准备将落下的白子收回时,对面的人猝不及防伸手,抢先她一步按于棋盘上:“小郡主,落子无悔。”

    她双手握成小拳头,搁着下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肯求道:“毓哥哥,我下错了嘛,一次,”一根青葱般的玉指,在人面前讨好地晃了晃,“就再一次,好不好?”

    沈毓一脸无可奈何,从棋盘上摸起白子,递给她。

    时月高高兴兴地去接,他将白子隔空一点,放置到她掌心,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合起掌心来的时候快了一点,不小心握住了他未及收回的指尖。

    他的指腹细腻绵软,带一丝微薄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