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还是幼时在宫中,见过那时还是太子的小皇帝一次。当时她还挺喜欢他的,没错,她打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事隔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小皇帝,平心而论,他长得还是很不错的,绝对是个标准的美男子,眉眼也肖似霍太后。但比起他母亲霍太后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显得没那么夺人眼球。

    肖衍在原处站了一刻,和时月对视,久未开口。

    侍卫首领张衡和他身边的公公卫祥,察觉到不对,已经跟过来了,张衡的视线再次仔细扫过时月和她身后的侍女,他眼中蓦地掠过一道精光,银光一闪,长剑出鞘,转瞬横于侍女脖子上,剑尖挑起人的下巴来,露出“她”隐于衣领之间的,明明白白的喉结来。

    卫公公见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人,惊叫道:“何方男子,竟敢假扮女子,秽乱宫庭!”

    时月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立马站起身来,对老公公道:“这位公公,穿个女装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怎么就秽乱宫庭了?来来,你也穿个女装,秽乱个我看看!”

    卫祥在这宫中多年,又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地位很高,谁见了他不奉承几句?何时被人这样当面怼过,当即气得七窍生烟,脱口斥道:“放肆!你,你——张统领,还不快将这满口胡言乱语的蛮妇抓起来!”

    时月嘀咕了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卫祥脸色黝黑,不吭声了,张衡请示道:“陛下,这男子和郡主如何处理?”

    肖衍说道:“你现下审问,她也未必说实话。刚刚我们都看到,她是从母后宫中出来的,可能当中情形,母后也知一二呢。便将人押至福坤宫中,再作审问吧,若她砌辞狡辩,母后也好戳穿她。”

    时月先前没掉头回福坤宫,就是考虑到将这事完全揽上己身,摘清和太后的关系,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没想到这小皇帝这么一兜,事情又绕回福坤宫了。

    福坤宫中,太后娘娘看到又被押回来的两个人,惊恐无措堆满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肌肤本就白,此刻可说毫无血色。

    时月真是服了她了,找乐子的时候胆子倒是大得很,现下东窗事发了,别人还没质问,她就脸上全招了。

    要不是骑虎难下,她真不想管霍太后这破事儿!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时月大力冲开没任何防备的侍卫,三两步冲到霍太后面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来,抱住霍太后的腿,大声哭嚎道:“娘娘,娘娘,您可要为时月作主啊!您是知道时月的,时月只是有点贪玩而已,可从小到大,我哪里干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啊!我,我也不过就是好心,家中这仆从说他从来没进过皇宫,做梦都想瞻仰陛下和太后的圣容,他对我苦苦哀求,我这个人又心肠软,想着就当行善积德,所以才将他男扮女装,扮成丫鬟带进宫来开开眼。是时月鬼迷心窍,时月知道错了!可这个不知道什么公公的,张嘴就说我秽乱宫庭,这刚刚进来的,饭都没吃一口就走了,我怎么就秽乱宫庭了!娘娘啊,您救救时月吧!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扛不起啊!”

    霍太后被她嚎得一愣一愣的,还是黄公公先反应了过来,一脸惊色怒斥道:“郡主娘娘,怎好如此胆大妄为!”他跟着在太后面前跪下来,请罪道,“奴才也有罪,这郡主的丫鬟原先一直在殿外候着,奴才竟也没仔细看,没及时发现他是男扮女装!”

    他俩这一套戏唱完,满庭院的人可算反应过来了,张衡心头冷笑,什么男扮女装的丫鬟?明摆着就是假冒白马寺僧人混进来的奸夫!这黄公公帮太后甩锅,甩得倒是快!

    时月那头嚎完,这头又膝行到了皇帝面前,连哭带嚎、声泪俱下:“时月要是哪里得罪了陛下,陛下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我这就跟陛下磕头赔罪了!”她磕头如捣蒜,边磕边哭,“时月知错了!陛下开恩,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千万别将莫须有的罪名扣我头上啊!”

    肖衍平静看着她表演:“郡主现下所言,是否句句属实?”

    时月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额头还有刚磕出来的斑斑血迹,发丝凌乱,形容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