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盯着吏部柳尚书的名字,脸色又变得阴沉。

    谢鼎是前朝末年的举人,当时战乱四起,便没有参加春闱。这谢鼎能力有限,眼光倒是不错,投靠的人正是太|祖皇帝阵营中的,只是那人运气不好,在新朝建立前不久中了流矢死了,这谢鼎又换了人巴结,正是现如今做到吏部尚书的柳昉。新朝建立,恢复科考,谢鼎又参加科举,中了同进士。如今谢鼎能做到陕州知州,正是柳昉推荐。而柳昉与宰相赵简交好。

    这份履历查的十分详细,太子相信秦桑的能力,对此并不怀疑。

    屋内静默了许久,太子终于站起来,对秦桑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了,你先回府吧。”

    “是。”秦桑也跟着站起来,行了一礼退出去。

    等他出了门,太子的脸色就又阴沉下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招手唤来守在门口的内侍怀山,吩咐他去政事堂请赵相来东宫。

    怀山明白既然太子这个时候让他去请赵相,一定是有急事,遂丝毫不敢耽搁,小跑着去了。

    今夜当值的赵相见到怀山,看到他满头大汗,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不显,听到他说了来意,笑着应了,吩咐下属几句话,便跟着怀山去了东宫。

    对于这个做了两朝首相的儒雅老年人,太子一直都是敬重的。因此,虽然他现下心中有气,却隐忍着不发作。

    而赵相思忖着,太子此时唤他来,一定有要事相商,行了礼之后,便一直等着太子说话,却发现今晚的太子尤其沉默,赵简心中涌起莫名的不安。等到太子把秦桑拿来的东西递过来之后,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心中惊疑不定,可毕竟身居高位多年,又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狐狸,脸上竟然一丝异样也无,似乎对此事也十分惊讶,全然不知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惹怒了太子,太子难得地板起脸,紧紧盯着他。皇上身体有恙,太子理政年,今年又开始监国,即便他平时看起来十分温和,却也积威深重。

    赵简心下一紧,听得太子慢悠悠地开口:“你和柳尚书私交已久,别以为孤不知道。”

    “太子殿下,”赵简连忙道,“臣和柳尚书交好,臣不否认,可陕州的事臣并不知晓。”他顿了顿,继续道,“且老臣以为,谢鼎在陕州的所做作为,柳尚书也未必清楚。”

    “不知道?”太子冷笑,“宰相有监察百官之责,你这是承认自己的失察之罪了?”

    “请太子责罚。”赵简垂首道。

    太子静静盯着他的头顶,看到他头发白了大半,身姿却立得笔直,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坐吧。”

    “谢太子。”赵简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再次落回肚里。他知道太子并未相信自己,却选择了不再追究。

    “说说吧,这杨家究竟有什么值得堂堂一国宰相可图的?”太子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赵简身形一僵,不禁苦笑,终究是他小瞧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