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边的大海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傅有珩坐起身来,船只晃荡了一下,他浑身湿漉漉的,身边的俞兴义还在昏睡不醒。

    他们是跟着舟泽村的大人们一起赶海的,没想到又遇上了暴风雨,当时天色昏暗、情急慌乱,大人们尚且自顾不暇,根本没来得及发现就与他们分散了。

    “大俞,大俞?”傅有珩伸手探了下俞兴义的鼻息,知道他只是暂时还在昏睡,也就没继续叫喊他。

    傅有珩环顾四周,都是蔚蓝海水,全然望不见岛屿陆地。好在木船没有在暴风雨中破损进水,但是要想回到舟泽村也是个大难题。

    在这个时代,他和俞兴义只是千千万万个苦难贫穷的平民之一。960年的华夏国国民还在艰难的温饱线上挣扎,大家普遍从事农耕和手工业。傅有珩自小跟着奶奶相依为命,俞兴义一家本算平淡美满,但是他爹俞大成在半年前赶海出了意外,再没回来。俞兴义现在家里上有娘和爷奶,下有三个弟、妹,生活的压力让年仅十五的他瞬间成长起来,撑上村里人的木船、跟着大部队来赶海。

    以往俞大成还在时,他们家就对傅有珩多有照顾,每次出海回来,都会给他和奶奶很多海货。赶海是看天看海的活计,俞大成有技术,又看得懂海流,向来收获颇丰。只可惜世事难料。

    俞兴义很快也醒来了。

    “大俞,喝点水。”傅有珩给他葫芦,里面只有半壶淡水了。

    他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想到晕过去前的暴风雨,后怕地深吸一口气。

    俞兴义喝了水,总算镇静下来,他看着傅有珩安慰道:“有珩,别怕,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在他看来,傅有珩比他小了一岁,就是他的弟弟。

    虽然心里也害怕,俞兴义拿起了木浆,站起身神色凝重,傅有珩掏了掏单薄的衣衫口袋,说:“大俞,指南针。”这指南针外壳是木做的圆盒,上盖着玻璃块,木盒内部画了刻度线和东南西北、天干地支的字样,中间是一枚指针。

    两人对着指南针确认好方向,这才开始划桨。

    船桨只剩下一个了,风浪卷走了木浆、渔网和木桶,现在船上只有零散的用具。

    两个少年轮流划桨,但等到天色又开始渐暗,周遭仍然是无垠海水。

    “有珩,你先吃些饼。”俞兴义从船上找出临行前母亲给的烙大饼,现在已经混上了腥咸的海水。

    傅有珩接过饼顺手掰开递了一半给俞兴义,他心想着,估计还得在海上晃荡好几日,幸运的话,或许能遇上走散的大人们。

    少年们划船两天一夜,依旧没见到陆地。期间,傅有珩用鱼竿子钓了条约莫三斤的鲳鱼,但是火柴都湿了无法生火。

    “你把这个吃了,就睡会儿吧。”俞兴义嘴唇苍白干裂,眼前已经开始眩晕。

    “你呢?”傅有珩知道,这是最后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