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伏龙芝吃惊,在党内的高层中,恐怕不管是谁听了李晓峰的要求,都会感到惊讶。所谓的党外反革命,这一类人相当好甄别。大体上可以分成三个群体:

    第一群,就是以科尔尼洛夫、邓尼金、卡列金为首的军方死硬派,这一批人有兵有枪,而且特别看不惯布尔什维克,一直在喊打喊杀;

    第二群,则是立宪民主党和社会革命党中的右派分子,他们虽然没有兵权,但是在政治上一直和布尔什维克作对,一直在报纸上口诛笔伐冷嘲热讽;

    第三群,这个群体中的大部分人都属于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中右派,虽然不赞成布尔什维克的政治主张,但是也不是完全和上面那两群人站在一条战线上。他们忽左忽右,千变万化,有墙头草的独特风采,但是却比墙头草的影响力要大。

    大体上,布尔什维克眼中的反革命份子就是这三种人,随着十月革命的胜利,随着布尔什维克夺取了政权。不可避免的触及了上面三种人的利益,双方之间的冲突根本无法规避。

    但是,这三种反革命份子性质并不是完全一样,斗争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对于第一种人,上至导师大人,下至普通党员,都是恨之入骨。如果抓住了卡列金或者科尔尼洛夫之流,二话不说,先枪毙再挫骨扬灰,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而对于第二种人,就不能这么简单直接了,这些货性质虽然很恶劣,但是他们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若是直接枪毙了事,那恐怕国内国外的公知精英们恐怕就要群魔乱舞,掀起一场滔天的狂风骇浪的。所以对于这一类货色,一般不会直接消灭他的肉体,而是要么监禁、要么流放、要么驱逐出国。

    比如大部分社会革命党右派就享受到了这些待遇。当苏联建国之后,这些要么从流放地逃出国外,或者直接被赶出俄国的家伙可是竭尽所能的在报纸上诋毁布尔什维克,几乎就是泼妇骂街。

    而最最不好对付的就是第三类人,这一类货色政治主张摇摆不定,在干坏事的同时也干一点好事,而且还挂着个社会主义分子的招牌。并且跟布尔什维克党内很多党员的关系还很亲密。

    狠狠收拾他们吧?似乎罪不及死。但是放任不管他们吧?这帮货又扯着嗓子胡说八道。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折腾狠了,他们在党内的一些朋友还要说话,简直就是一群活宝。

    比如马尔托夫,这位兄台就属于这一类货色。他不拥护布尔什维克的政治主张,不止一次在报纸杂志上批评布尔什维克,几乎都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可是这个货偏偏跟列宁的关系又很好,不收拾他吧,他会蹬鼻子上脸,收拾他吧,他又哭着喊着去找列宁。到后来。导师大人都被他实在折腾烦了,漠视这个货大摇大摆的出国之后,还出钱帮他办了一份报纸,让他去外国胡说八道去,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看到没有,连导师大人对付这号货色都没有太好的办法,还得倒贴钱礼送人家出境。连他老人家都是如此,对于党内那些从事肃反工作的人来说。面对这号人岂不是更头疼?

    而现在,在莫斯科,第一类和第二类人都不是很多,要么已经逃了,要么已经在骨灰盒里呆着,最多的就是第三类人,从起义开始。到起义胜利,再到现在,他们是不断的跳出来唱反调说怪话,就像苍蝇一样烦人。

    可是肃反工作又不得不做。但那仅限于内务部和中纪委,也就是布尔什维克还有一个捷尔任斯基,只有铁面人才愿意接下这个活。可是现在,李晓峰抢着要这个烫手的山芋,在伏龙芝看来,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肃反工作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了,”李晓峰淡淡的回答道,“起义胜利之后,莫斯科的各种游行、集会当中,很有一部分反对我党,诋毁我党的跳梁小丑存在。他们利用自己的身份随便大放阙词,不负责任的肆意谩骂,产生了极坏的影响……他们的活跃很是带动了一批蠢蠢欲动的家伙。我甚至可以断言,就在此刻,就在莫斯科市区内,每一个街区都有反革命份子在秘密活动,他们互相串联,相互勾结,正在策划一个个针对我们党的阴谋!”

    李晓峰忽然加强了语气,挥了挥拳头,道:“如果我们继续坐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伏龙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诸如此类的演讲他这段时间听过太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对这种假大空的漂亮话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知道李晓峰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李晓峰反问道。

    “是事实!可是……”伏龙芝犹豫了片刻,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但是肃反工作是内务部和中纪委负责的,大家各司其职,你完全可以去做其他同样关键的工作……相信你在别的方面也能取得突出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