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仪是夏妈妈一手抱大的,眼下出阁成了旁家的人,即便瞧着气色不错,大约日子过得也舒坦,可心里哪能不生出酸楚,也跟着红了眼圈,哽咽道:“有劳二姑娘挂念,老奴一切都好。”说着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二姑爷,忙又咧开嘴笑道:“得了,二姑娘,二姑爷赶紧家去吧,老爷夫人早就等在了茶厅呢!”

    进得庭院,何府上下见着何婉仪二人俱是满脸堆笑,热情洋溢,一路喊着二姑娘二姑爷的,便将二人迎了进去。

    何老爷同何夫人一道坐于堂上,双腮上隐有喜色,等着瞧见了那夫妻二人,更是喜形于色。

    “拜见父亲,母亲。”何婉仪说着,便走上前跪倒在何父何母的跟前,丫头一旁拿着蒲团匆匆赶来,也没来得及垫在何婉仪的双膝下面。

    何老爷抚着胡须微微皱眉:“这是做甚?还不赶紧起来。”

    倒是何夫人早已是按捺不住,上前将何婉仪搂在怀里,先是叫了一声:“乖宝儿。”又命何婉仪抬起脸,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泪眼含笑:“地上凉,赶紧起来吧,再伤了膝盖。”

    何婉仪顺从地点点头,只是起身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方才用力过猛,却是又伤到了昨日的伤处。

    何夫人立时着慌了:“怎的,果然是伤到了?走,咱们去后头,叫娘好好看看。”

    朱兆平脸上微变,他想起了今早时候,何氏膝盖上仍旧青紫斑斓的那片伤痕。

    何婉仪自然也想到了,她并不愿意让母亲跟着伤心受累,将何夫人的手拉住,笑道:

    “娘莫急,没事的。就是刚才跪得猛了些,有些疼。”

    何夫人瞧了何婉仪一眼,见她神态不似作假,才破涕而笑,嗔道:“你这丫头,一向是个慢性子,怎的今个儿竟是这般急躁。”

    何婉仪笑道:“女儿想母亲和父亲了。”

    这话不作假,何婉仪是真的很想很想她的父母,上辈子她过得不如意,父母亲也跟着操了许多的心。只是后来母亲病故,父亲也很快跟着撒手而去,何家后来是二叔当家,待她自然也不上心,偏偏二叔是个心术不正的,朱兆平憎恶二叔的品性,便渐渐疏远了关系,除了节气时候差人送些礼,维持个面子情,两家的关系实在是不复当初了。

    何老爷抚了抚胡须,笑道:“行了,先坐下吧!”

    少时,门外进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方进门便是爽朗大笑:“呦,侄女儿侄女婿家来了。”

    何婉仪二人忙起身行礼,口中说道:“二叔大安。”

    何二老爷笑道:“得了得了,都快起来。”又道:“侄女婿难得来,走,跟二叔往前院里去,你弟弟们都在那里等着你呢!”

    朱兆平自然不好推辞,笑着应是,便转身又拜了拜,这才离去。

    何夫人摆摆手,命屋中侍婢退下,又将何婉仪拉到屏风后,命她坐下:“你到底叫母亲看看,你那膝盖上可是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