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军队带走了自首的苏泰。当然,也带走了身为尚书公子的宋子云。

    宋子云走时,只留下一句话:让他的孩子姓沈。

    沈梦木讷地坐在房中,一整个上午都没说一句话。他的眼神空洞无比,没有半点生气,就好像早上宋子云走时,带走了他的魂魄。本身精心打理的黑发此刻散乱在肩头,整个人黯淡无光。他的眼角留有不易察觉的泪痕,一直沿着脸颊,打湿了白色的衣襟。他就那样一直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空白的墙壁。

    苏景瑞走进来,双臂从背后环住沈梦的肩膀,他柔声说:“这都是命,你不必太难过。”其实,苏景瑞是很窃喜的,宋子云被带走了,沈梦只能属于他了。

    不,不对,沈梦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都是因为那宋尚书,沈梦才会抛弃他跟了宋子云。苏景瑞的内心波涛汹涌,一想到宋尚书,他就恨得牙痒痒的,他愤愤说道:“梦,你知道吗?宋尚书已经认了罪,他承认自己的母亲是前朝公主。他组建军队,无非是因为他的野心和不甘,想要复国。这个使我们分开的恶人,不日就要问斩,梦,你高兴吗?”

    沈梦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他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淡漠,仿佛他已经把这个世界看透,对任何事物都不再感兴趣。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沈梦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你。如果你不把宋尚书的罪证捅出去,子云就不会被带走。”

    苏景瑞听到这话也不生气,他明白沈梦刚刚受了打击,任何的辩解和安慰都是无济于事的。沈梦需要的是时间,去冲淡他心中的痛。

    而他苏景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时时刻刻呆在沈梦身边,帮他慢慢忘记宋子云。待到日子长了,沈梦终归还是他苏景瑞的。

    可是苏景瑞没高兴几个时辰,军队的人马就又一次来到沈宅。

    沈宅仆役们惊慌失措,拼命地挡在府门口,嘴里喊着:“这里是沈大人的私人住宅,人犯已经全被带走了,为何还要硬闯?”

    军队的头领一身铁甲,威武凛然,他丢出一份文书,冷笑道:“什么沈大人?姓宋的已经招供,这个沈梦是他的儿媳妇,也要一起带走。”他一挥手,士兵们立刻冲进府邸,粗鲁无礼地打开每一扇门,搜寻沈梦。

    沈梦房中,苏景瑞使劲顶着门,说道:“梦,你千万别出去。”

    然而,丢了一上午魂的沈梦眼神中却突然燃起了一点光芒,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喜色。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他终于可以去陪宋子云了。

    沈梦起身向门口走去,他一步都没有犹豫。他推开苏景瑞顶着房门的手,对着门外大喊:"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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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景瑞透过铁窗的狭缝,恨恨地注视着牢中的宋尚书。昔日只手遮天的宋尚书,如今却形销骨立,头发蓬乱,如同风中的枯叶。他已然是一个阶下囚。

    苏景瑞硬生生地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就是为了来到国都,亲眼看看这个迫害沈梦的罪魁祸首。

    宋尚书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他记得苏景瑞总是在他面前谦卑恭敬,就像他的狗一样。而如今,这苏景瑞终于不用再装下去了。

    宋尚书苦笑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叱咤半生,竟然会在你这小子手里翻了船。”他的话中,既有对过去的自嘲,也有对现在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