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世民醒来之后,樊世兴就前来禀报,说是宇文士及前来拜访,正在前院侧厅里面等候。

    李世民闻言后诧异不已,他因疲累之故,今天起床的时间确实晚了些,直到午时时分才醒来。可这位来的也太快了吧?他昨天才跟樊世兴说过,要他告知宇文士及伤愈而已。

    不过人既已来了,那么他是必须出面见一见的,李世民将自己收拾整顿了一番,就来到前院侧厅。随后就宇文士及坐再客席,一边喝茶,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耐之色。

    直到见李世民到来之后,宇文士及才神色一振,带着几分关切的望了过来:“毗卢遮,之前不是说你伤势,最多五六日就能恢复了?之前见你,也是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伤重不支,卧床半个多月?”

    面对宇文士及那全不作伪的目光,李世民的心内,陡然升起了几分愧意,可他随后就冷硬起了心肠,语声平静道:“让仁人你担忧了,我这些日子,确实是状态不佳。可与其说是伤重,可其实更多是心病。我三弟遇袭身亡,被人夺去心肝脊骨,可我父亲,却是那般反应。我一时气不过,所以牵动内伤。”

    他发现自己颇有说谎的天赋,如今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就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我就猜是这样!”

    宇文士及先是长吐了一口浊气,随后苦笑:“我想以毗卢遮的你性情,一旦伤愈,一定会不顾一切,为三郎复仇才是。如今既然困居于唐国府内,不见半点动静,那想必是真的伤势沉重。可其实这一次,毗卢遮你真是不能怪唐国公,令尊他半途而弃,其实是别有苦衷。”

    李世民闻言,顿时眉梢微扬,用刀一般的视线注目过去:“看来仁人你对这其中关窍,似知之甚详?不知能否详细告知?”

    “只能说是略知一二,看出冰山一角而已。”

    宇文士及苦笑道:“所以半月前得知了一些线索之后,我就急忙赶至此间。可结果毗卢遮你病重,让我无功而返。不过这十几天来,我却是越发确定了,毗卢遮你一定不会涉入。”

    他说到此处时,又深深看了李世民一眼,只见后者神色平静无波,分明是不以为然。宇文士及不禁微微一叹,又继续加重了语气:“如果追查的后果只是一死了事,想必不足以让二郎你戒惧,可如果我告诉你,贸然涉入,可能会牵连家小了?”

    李世民终于动容,语声也时降温冰点以下:“到底详情如何?总不可能只凭几句空口白话,就让我放弃?”

    “可以毗卢遮你的聪明,又何需我把话说透?”

    宇文士及本欲到此为止,可他见李世民那如虎似狼般凶横的目光,终究还是没能顶住,面上微透冷汗道:“无非是某人有了不该有的野心,与江湖势力勾结。此外还有那些逆贼,不知为何也参了一脚。毗卢遮你们这次遇袭,应该是多方合力的结果。”

    他说到这里,又迟疑着道:“这件事,你也别怪殿下。如今皇后殿下,其实也不知详情,只道你们在潼关外遇袭,是那些逆贼所谓——”

    可宇文士及语声未落,李世民就冷声问道:“是不是与齐王杨暕有涉?”

    宇文士及先是怔了怔神,随后心内就一阵苦涩异常。

    他就知道,以李世民的智计,哪怕自己只透露一丝半厘的口风,就可能被这家伙猜处究竟。

    可李世民这句话,他却是万万正面的回答的,宇文士及侧过头,不敢与好友的目光对视:“大统之争,肃来凶险异常。开皇年间的大臣,因此获罪,甚至身死族灭者,不知凡几,便连高颎,史万岁那样的人物,都不能得免。贵家是当世高门,世袭罔替,富贵绵延,又何需卷入这团烂泥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