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匾额之后,他们几人又聊了一会文会上的事情,现在的四人当中,就何志远年龄最小,并且还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的小白,要聊起乡试经验只有他听别人说的份,自己没有发方言的机会。

    何志远本来是打算游玩的,现在他们聚在一起又开始侃起了大山。这时候何志远提议道:“诸位,这么好的天气,咱们闷在屋子多无趣,咱们还是到大明湖周边去逛逛吧。”

    王云摇头说道:“大明湖有什么好玩的,三年前就已经去过了。”

    何志远听闻此言,心中对王云大为不满,此人只想着自己,从来没到别人,这样的人为官根本不能指望他能为民作主。

    赵鼐此时说道:“文俞老弟是第一次来济南,我看咱们还是陪着文俞老弟去逛一逛,顺便买些考试用具。”

    许凤听到此言,也附和道:“岂止是只买些考试用具,三年前经验不足,只买了些笔墨纸砚、提蓝吃食,结果一场大雨淋湿了考卷,被打成‘蓝卷’最终落得一个劳而无功的下场,今年考试用具的准备上丝毫马虎不得,咱们要好好想想要采买哪些物件!”

    何志远是乡试的萌新小白,对于蓝卷这个名词,颇为新鲜就随口问道:“希文兄,何谓蓝卷?”

    还没等许凤解释,赵鼐便对何志远说道:“现在贡院里有八九千间号舍,有新有旧,最旧的号舍还是洪武年修建的,最晚的也是成化年间修建的。那些旧的号舍年久失修,如果赶上下雨,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如果考卷被淋湿那基本上这科就白考了。因为试卷是绝对不能被雨水打湿,也不能有所损坏的,否则会被收卷官挑出来,用蓝色毛笔写一份名单公布出来,这叫‘登蓝榜’,这样的试卷就叫‘蓝卷’,希文兄上一科本来是大有希望的,结果时运不济分到了一个‘雨号’,又赶上第一场就下雨,考卷淋湿,被打成蓝卷,结果就这样登了蓝榜,你说希文兄有多冤啊!”

    许凤撇撇嘴说道:“东乔兄你也不要说我,你上一科也不比我强,我分了一下雨号,你分了一个臭号,足足闻了九天臭味,被熏得头晕脑涨,要是不落榜那才是怪事呢。”

    何志远听完他们三年前的光辉历史,才知道原来贡院的考号还有这么多讲究,如此以来,采买考试物件那就丝毫不能马虎,要把所有东西都要准备齐全了才可以。

    随后他们三人向何志远这个乡试萌新传授在各种文会上根本听不到的经验。

    济南贡院始建于明洪武初年,明成化十九年重修。大门朝南,为三开间,正中悬“贡士院”匾额,门外东西各建辕门一座。门内建“明经取士”“为国求贤”两座牌坊,二门内又建平列的门楼4座。过门楼为至公堂,管理科考事务的官员在这里办公。至公堂的北面是高大宏伟的明远楼,登楼可俯视全院。楼后是聚奎堂,考官们在这里评阅试卷,决定录取人选。在楼堂的东西两侧,是大片排列

    整齐的应试号舍。成化十九年重修时,只是重新修建官员办公的几座楼堂。至于应试号舍,只是对老旧的号舍修葺一番,又加盖了一些新的号舍。

    听他们说现在的应试号舍共分为四种,按好坏程度分别叫作“老号”、“席号”、“雨号”和“臭号”。

    每种号舍的舒适程度可谓天壤之别,这会直接影响到考生的应试心情和考试结果。虽说在考题和考试过程中很难作弊,但在号舍分配上这些考官们是有操作空间的。所以那些家里有钱的考生,也会暗地里给考官塞银子争取分到一个老号。至于那些没有塞银子的那就只能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分到“雨号”和“臭号”了。

    所谓的“老号”,就是那些明初修建的部分号舍,这些号舍宽三尺,深四尺,后墙高七尺,前檐高六尺,这种号舍高大宽敞,站得起身,转得过腰,而且靠近明远楼,总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是以修缮及时,不会漏雨。

    随着应试考生越来越多,后来又陆续扩建了一些号舍,一些贪官污吏为了中饱私囊,偷工减料,私自缩小尺寸,使得号舍檐齐于眉、广不容席,站着直不起腰,躺下脚又露在外面,连转身都不能。这样的号舍叫作“席号”,在这种考舍里考试,先得耐得住腰酸背痛脖子抽筋再说。

    但分到这种号舍的考生,面色多有怏怏之色,还没到捶胸顿足,暗自垂泪的地步,因为与另外两种“雨号”和“臭号”相比,这还算差强人意。

    所谓“雨号”,便是那些十分破旧,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考舍。像就前面许凤所分到的那种舍号一样,在这种考舍里答卷,要是倒霉碰上下雨,被雨水打湿了考卷,被打成蓝卷,上了“登蓝榜”也就肯定没戏了,只好准备下科再来了。

    至于分到最后一种“臭号”里的,大多便直接放弃考试资格了。因为臭号便是处于厕所旁边的号舍,此时天热,数百人便溺于此,那味道恐怕除了楚留香之外,再没有人能忍受得了了。试想,吃睡在一个别人过而屏息的地方,不呕吐昏迷才怪呢,考什么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