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风清日明。

    略显陈旧的窄小庭院中,两名裾衣少年分案对坐。其中一人荼衣黧靴、清雅非常,另一人宽袍青帻、霁月光风。

    荼衣少年正抚琴而奏,琴音铮铮,虽不至深美闳约,但对初学之人而言,已是突飞猛进、颇具天资。

    见好就收。

    郭瑾拢琴抬眼,拱手笑道:“先生赠琴授技之谊,瑾愧不敢当,唯有深谢。”

    对面的少年像是仍沉浸于方才的琴声之中,整个人就似笼上一层透明的光雾,唇梢带笑、眉眼温柔,莫名给人一种亲切至极的感觉。

    郭瑾出声唤道:“司马先生?”

    司马徽终是回过神来,对面抚琴的少年已经停了动作,阳光正好,透过柳叶的狭长缝隙,在他身上映出几道斑驳的树影。

    司马徽颔首笑笑:“瑾兄赠我犁车,厚德如此,徽不过报以旧琴,何堪入目耳?”

    这怎么能叫旧琴呢?!郭瑾感动地摸了把琴尾的焦木。

    这可是古代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啊!要是放到现代,估计都能算作镇馆之宝了吧?

    据说东汉蔡邕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及形状,亲手制成一张七弦琴,试之果然声音不凡。又因琴尾尚留有焦痕,这才取名为“焦尾”。

    谁知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这张琴竟通过司马徽,落到了自己手里。

    郭瑾觉得,这大概就是命吧。就算自己最后没有办法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单凭世世代代供养这张焦尾琴,她的子孙就必不可能穷!

    如此想着,白衣少年起身一揖:“既如此,瑾便不与先生客气了。”

    司马徽却蓦地面色一沉,郭瑾握紧手中的瑶琴,生怕这厮一个头脑清醒,知道自己做出了多么错误的决定。

    谁知灰衣少年语气微酸:“‘先生’一词,岂不见外?”

    郭瑾:“……”

    我都要拿走你的名琴了,你还在这儿跟我纠结称谓?!醒醒啊亲,金钱的味道它不香吗?!

    郭瑾小心试探道:“……徽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