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左地,左贤王的王庭,年幼的乌师庐已经于半年前从他的母亲和左大将手中拿回了属于他单于的权利,而帮助这个年幼单于重掌大权的,正是从肤施最先来到左地的汉人谋士何师道。

    乌师庐虽然年幼,却因为这几年的经历变得异常残暴,整个匈奴左地,除了何师道外任何人都害怕这位小单于,因为有可能前一刻小单于还在和你和颜悦色的说话,下一刻刀尖已经刺入了你的胸口。

    喜怒无常,残暴血腥,这些都在年幼的乌师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单于,我们该走了。该去我们未来生活的地方了,那里距离汉朝的长城已经不远了,虽然离开了这片熟悉的草原,但或许那里将再次使大匈奴崛起。只有慢慢适应了汉人的生活,未来我们才可能占据汉人的土地,主宰汉人的江山。”何师道又一次做起了一个尽职的谋士,似乎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

    乌师庐归降汉朝的建议也是何师道提出的,匈奴左地已经无法保留了,现在能对抗女王乌雅的只有大汉朝,而向大汉称臣,迁徙到更靠近汉朝的地方,这样不仅能保存左地实力,还能不断地向汉人习性靠拢。只等有朝一日,汉朝内部出现分裂变故,已经习惯了汉人生活,甚至已经转变为半汉人的匈奴左地大军便可顺势南下,那时候他们便可直接统治汉人疆域了。这是何师道为未来几十甚至上百年后所谋划的,他知道或许有生之年他是看不到这一天的,但是只要向着这个方向转变,终有一日匈奴也可以统治长城以南的疆域。

    匈奴人本就是逐水草而居的民族,迁徙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几日时间的准备,匈奴左地近二十万军民便浩浩荡荡的迁徙到了汉朝为他们指定的繁衍区域。这里是后世的蒙古高原一带,原本没有名字,不过随着左地匈奴人学习汉人的习惯慢慢的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城池,后来这座城池被命名为巴音布拉格。

    大汉帝国的太初二年,便在这样忙碌与平静中悄然度过。因为太初元年时刘进已经是监国,他也没有像其他皇帝那样继位就改元,依然沿用着太初的年号。

    太初历首次将二十四节气列入历法,而立春之日便是二十四节气之首,也被列为了一年之岁首,这种古人的春节传统,以立春为春节的习惯一直延续到一千九百多年后。

    立春之日,大汉皇帝亲率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于长安东郊迎春,这是一年中官方的第一场重大的活动,而今日之后万物复苏,百姓也开始耕作种植。皇帝刘进身穿冕服,带着百官在早已筑好的祭坛上祭拜天地,祈求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立春之后刘进迎来了久违的清闲,作为岁首也是所谓的春节,朝廷也照例有几日休沐之期,而刘进这个大汉皇帝也可以在这几日,悠闲的在未央宫中陪陪皇后和太子。

    刘进目前只有王翁须这个皇后,虽然后宫前些日子也选了几个良人,不过兢兢业业的皇帝甚至一直没有时间去宠幸这些年轻的女子。刘进的父母兄弟姐妹已无一人,连他父亲刘据的侍妾都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所以偌大的未央宫连同长乐宫在内,只住着皇帝一家三口。

    未央宫椒房殿,这里原本是刘进祖母卫思后的寝殿,几年前汉武帝还健在的时候已经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翻修,如今这里依然是皇后的寝殿,只不过这个皇后换成了大汉皇帝刘进的皇后。

    椒房殿中,刘进一家三口,外加一个江都长公主,四人围坐在一张特制的木几前,木几之中有一个空洞,洞中放置着一口铜锅,铜锅下燃烧着木炭,这正是最早期的火锅,原本这种火锅也只是为了在冬日使食物一直保持温度,不过多年前从霍光府上流传出了一种新的吃法,将食材片成薄片,再于沸水中涮熟,而后沾以佐料。这种新式的火锅吃法很快便风靡了长安,并且快速在天下权贵中广为流传。

    “现在的敦煌还在下雪吧?或许老师他们也正围坐在火锅旁吧?”刘细君这位大汉唯一健在的长公主或是触景生情,不由得便想起了远在敦煌的霍光和赵阴华等人。

    “听说安阳王正在厉兵秣马,蜀郡卓家从身毒为他运回了大量的海德拉巴铁锭,安阳国如今每日能打造近百件的汉阳钢武器。这些汉阳钢兵器锋利异常,能够轻易的破开安息重甲。他还集结了匈奴和乌孙骑兵共计十万,已经集结在了敦煌。”刘进饮了一口酒,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他却不像刘细君那样还称呼霍光老师,而是以安阳王相称。

    汉阳钢,便是海得拉巴铁锭在大汉的命名。这种钢铁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由于蜀郡卓家掌控了丝茶古道,这种钢铁目前反而成为了安阳国所独有。

    “看样子老师要准备收复西域之地了,安息虽强终究不是老师的对手。”刘细君对霍光依然崇敬,她的思绪也早已飘到了敦煌,如今的长安除了刘进一家,其它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有些太过冷清了。

    “一家人难得如此清闲的在一起,皇帝和长公主就不要再讨论这些军国大事了。皇姐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皇帝应该多为皇姐考虑考虑了!”王翁须看着这姐弟俩,语气有些埋怨的对刘进说道。

    王翁须的年纪其实比刘进要大几岁,甚至比刘细君也要大一些,不过她一直跟着刘进管刘细君叫皇姐。刘询如今都几岁了,刘细君这个做姑姑的却还孤身一人,在这个时期她这年龄还未嫁确实有些大了。

    “皇后又在取笑我......”刘细君无奈的摇摇头,对此事她却不怎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