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是当初猫先生送给我的出师礼,说这可是他委托森鸥外费心找的刀。虽是木刀,却足以比得上许多真铁。

    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是个文人,不想杀人,却也不愿任人宰割。

    如今也算派上用场。只是这些黑衣人怎么想也很蹊跷。他们知道得太多,知道我是小洋房的主人。可既然知道如此之多,又何至于连芥川龙之介的名姓都不清楚?

    这倒不是说我多么自大,以至于认为全天人没人会不认识我。而是我记得樋口和银说,龙之介在这里凶名远扬。既凶名远扬,又怎么会非深仇大恨之人来找麻烦?

    ——除非他的目的本来便是我,又或者是龙之介。

    新原的事没打探清楚,地狱变写得也不怎么顺利,还又添了新的麻烦。到家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是苦闷。

    正好小樱桃在房间独自忙活,不如问问他关于新原的事。

    可小樱桃却矢口否认。

    “芥川大老师不会贸贸然动手吧?老师是很温柔没错,不过遇到了麻烦,他很可能会先观望一阵?”

    他这话立刻说服了我。

    写侏儒之语的时候,我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最好的处世方式是清醒地看着世人,冷眼旁观,而又与其同流合污。

    看来小樱桃那边的芥川龙之介也这样认为。

    因这个认知,我本来快速跳动着的心潮,忽然钝涩不少,甚至有些扎人的刺痛了。但这刺痛并不涉及任何与悲伤有关的负面情绪。

    而是一种寻觅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某样珍宝的满足。

    像钟摆般摇曳不定的欲望终于得以满足——你瞧,除了龙之介,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和我相像的人。他能够理解我,包容我,像我的父母,我的孩子,我的老师,我的情人。

    这之后,我和小樱桃又确认了关于第三个芥川龙之介的情报。小樱桃主动请缨,说他更熟悉芥川大老师,就由他来去找,而我则被拜托——务必专心写作,早日写出地狱变。

    在小樱桃口中,地狱变被认为是芥川龙之介的转型作、是他所有的作品的一个分割线——艺术至上与现实主义。

    我把它翻译过来,稍一对应,便是我鬼与柳川隆之介的分界线、融合点。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我恍惚不已,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把自己的道路给定死了。

    有了小樱桃的拜托,又因为因先前油然而生的那股莫名冲动而高兴不已,大受鼓舞,极其想要立刻写出地狱变(小樱桃已经告诉我另一个芥川潜书地狱变的种种)——想写出一篇能拿给第三个芥川龙之介看的文章。

    我此前虽因地狱变而烦躁不已,却也决不认为那是篇合该消失的文章,我也想向那位芥川证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