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宥分外好奇,忍不住问林晏生:“这些资料老夫也看过。这上面记述的,你们俩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集,如陌生人一般,你怎么就愿意替他偿命呢?”

    “晏文啊……”林晏生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垂眼遮掩表情,“有些东西,你们永远不会懂……”

    许宥刨根究底:“你不说我们怎么懂呢,你得先说出来啊。”

    孟戚戚实在受不了这聒噪的老头子,无奈解释:“因为他爱他。”

    奚继仁冷不丁开口:“是爱。”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望向对方,半晌,又齐齐转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为了掩饰这莫名其妙的默契带来的尴尬,孟戚戚补充道:“许左使,还记得我们原来讨论过的庄园里的秘密情人吗,那个人就是林晏文。他们不但是兄弟,也是彼此的爱人,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感情注定不能为人所知,于是他们约定在某个避世处的庄园里,月月相会。”

    许宥下巴一疼,低头细看,原来是自己扯断了自己的胡子:“这,这……”

    在场众人亦是险些惊掉下巴,说不出话来。

    孟戚戚吩咐进来带林晏生下去的宫人:“照例封了他全身穴位,不许他自绝经脉,令人轮番盯着他,也不许他用其他方法自尽。”

    孟戚戚明白,一个人如果铁了心要寻死旁人很难防住。她蹲下身,低声在林晏生耳边说:“好好活着,我能让你再见他一面。”她看着被宫人带走的林晏生,知道他不会再寻死了,虽然利用别人感情的手段有些卑鄙,但林晏生绝不能死在天道无极宫。

    朱煦双臂抱胸,若有所思道:“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当年林晏生两兄弟在湖州庄园密会,常翼鹏送来的信多半以此事威胁,林晏生没去,林晏文却去了。广泉府也在湖州,两者距离不过数百里,林晏生发现后连夜去追,说不定正好接应到了作恶逃出的林晏文。”

    孟戚戚忽然想起一事,道:“宫主,可以派人去翻一翻那处庄园,也许林晏生还保留着奚夫人的簪子。”

    奚继仁蓦地转头,将方才心头的异样抛诸脑后,满心急切:“此言为真?”

    孟戚戚点头:“林晏生左肩上的伤口为何能与凶手的完全一致?大小、深度、形状全都一模一样,属下怀疑他就是拿奚夫人的簪子刺出来的。”

    奚继仁顿时喜上眉梢,看孟戚戚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命令道:“许宥,速去,务必给本座找来!”

    许宥悄悄瞪了孟戚戚一眼,你这坑人的丫头,万一庄园里没有怎么办?他恭声道:“属下遵命。”

    奚继仁闭上眼睛,胸腔里的心脏因激动而剧烈跳动。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将奚家烧成了白地,什么也没留下来。余下的日子里,他以为只能依靠反复回忆思念父母双亲,可那些回忆是不能握在手里的,他越是思念,就越发觉得无力。

    原来娘亲还有一枚簪子留在世上。

    这怎么能让他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