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枝不算粗,坐两个人危危险险的,再加上近在咫尺的姬城身上散发的那种干净通透的味道,楚衡整个脊背都僵直住了。

    树下,侍女们穿着一色的水绿色的长裙,手里都拖着大大的托盘,托盘上则是叠的规规矩矩的白色的缎子布。在这一排侍女的后面紧紧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小厮,箱子总共有两个,都是梨花木带银色镶边的。那领头的侍女已经放下了托盘,掏出钥匙开始开青阳阁的大门。

    楚衡稳了稳神,扒开了姬城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她低头看着树下忙碌的小厮跟丫鬟,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这是要布置灵堂。”

    “嗯。”姬城收回捂着楚衡嘴巴的那只手,扶住了一旁的树干,而另一只手则依旧牢牢环在在楚衡腰上。

    “世子爷……”楚衡不自在的动了动腰,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垂着目,眨一眨眼睛,长长的睫毛翩然如蝴蝶轻舞。

    “今年才十三岁么?”姬城一双墨色的眸子看着怀里的楚衡,楚衡虽穿着粗布衣服且年纪尚幼,眉眼尚未完长开,却已能瞧出几分丽质天成。

    “是,奴婢今年十三。”

    “吓坏了吧?”姬城将视线从楚衡身上移开,望向了青岩阁:“那天晚上是我的疏忽,置入险地。”

    楚衡知道姬城是在说前几天夜半闯入刺客,还杀了阁旁边偷偷出来烧纸的丫鬟的事,便答道:“奴婢没事。”

    “万幸没事。”姬城的声音低低轻轻的,好似耳边呢喃一般。

    楚衡垂着目,沉默着。

    炎炎夏日,树上的知了消停了没一会,又开始呱噪了起来,一声一声好似近在咫尺一般,听的楚衡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些人进青岩阁了,我们可以下去了。”楚衡伸手指了指树下。

    可姬城似乎还没在树上呆够,他直接无视了楚衡的请求,直到楚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才缓缓开口,可说的完是另外的事:“进藤王府之前生活在哪儿?的家在哪儿?”

    楚衡愣了一下,可主子问话她又不能不答:“奴婢本是京城人士,家里是做买卖的,四年家中出了变故,父母都死了,奴婢一个人跟着商队从京城往南来,本是要去外祖母家,可外祖母去世多年了,奴婢后来盘缠用尽,奄奄一息被人扔到了乱葬岗上,是楚三爷救的奴婢,那后来奴婢便入了藤王府,当了个二等丫鬟。”

    “那醒来后,可曾想过再次去寻过别的亲人?”

    “奴婢的父亲是家中单传,祖父祖母早已去世,而外祖母也只是个孤寡老妇,如今奴婢在这世上再无血脉亲人。”楚衡顿了顿,又说道:“楚三爷待奴婢恩重如山,虽然奴婢身上并未流着楚三爷的血,可在奴婢心中,他已与我父一般无二。”

    姬城的眸色却深沉了下来:“真的只是个普通商贩的女儿?”

    “这是自然。”楚衡弯了弯嘴角:“士农工商,商贩本是最低等的存在,奴婢进入王府当个二等丫鬟后,身份倒是借着王府的光涨了不少。”

    “姬城并未被楚衡的话逗乐,而是伸手捏住了楚衡的下巴,将她的头掰了过来,正对着自己的脸,让楚衡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冷意:“看过我的羊皮卷,懂那羊皮卷上的字,一个普通的北方商贩之女,怎么可能看得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