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谈?不谈这个不谈那个,遮遮掩掩,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所以我不相信你们,你们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段馥给他整得不耐烦了,“当初就是因为段修雅不拿我当人看,我才离开他的!”

    不谈恰恰是因为没有理由说服段馥——这一点就这么明白地指出来,他也没办法装下去,只能沉默。

    “行了,不用谈了,我做主。”韩蛰破门而入,大概是不想再等,一进门就抓着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段馥留下来。”

    “凭什么?!”

    “还没说完,别急。”他晃晃杯子里剩下的水,“但是还得让他跟我们见面。”

    这次轮到凌北了:“凭什么?”

    果然是虚与委蛇,段馥想到他刚刚还在承诺,越发不信任这个说客。

    “就凭我们两个才是孩子的父亲,就凭段馥不信你们,相信我们。”韩蛰说,“当然了,我和孟鹤都不是吃白饭的,还有工作要做,每星期过来看看,你们总不该拦着吧?”

    “那不行,一星期一次太长了。”段馥抗议,“我要两天一次。”

    “要不这样吧。”凌北以退为进,想了个招数,“你们直接在这里住下来,段总给你们安排工作,园丁或者保镖,这样你们天天都能看到段馥,行不行?”

    其实他这招是挺羞辱人的,韩蛰和孟鹤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高端人才,至少做的还是正经工作,保镖就不提了,这个宅子的保镖跟伺候人的佣人没什么差别,这俩人没一个伺候过花草的,当哪门子的园丁?说白了就是告诉他们,想留下来就等于被段馥当鸭子养着。然而他大大高估了韩蛰的自尊心,对方大喜过望:“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谈谈薪资?”

    段馥都傻眼了:“你别听他胡说,他在羞辱你们呢,有什么好谈的……”

    “你先出去散散步,我跟凌总谈谈。”韩蛰满面春风扶着他出去,小声耳语,“有钱不赚猪头三,再说了这可是段修雅在发工资,你难道不想要?”

    段馥回过神:“那你多要点,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给我发过工资。”

    这件事半推半就定下来的时候,段修雅还不知道。第二天他起早推着轮椅去书房,看到走廊上一个穿保镖制服的人到处乱逛,刚想骂两句,却发现是熟面孔,不由大跌眼镜。但他没办法发火——跟段馥发火,最后会气到自己;跟凌北发火,把人气跑了他找不到平替;跟眼前招摇的韩蛰发火,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韩蛰想报复他就是推一把轮椅的事。

    “哟,段总,早上好。”韩蛰煞有其事地整了整领结,“我在这里看护段馥,您放心。”

    段修雅冷冷道:“浴室门口有什么可看护的?”

    浴室门正好打开了,韩蛰生怕他看不清里面什么样子,恭敬地用指挥交通的姿势示意,“里面弄湿了会很滑,段馥容易摔倒,所以里面有人陪他一起,出什么事可以叫我进去帮忙,怎么样,是不是面面俱到。”

    段馥浑身笼着雾蒙蒙的热气,裹着浴巾被孟鹤抱在怀里,闻言好奇地往门口看了看,只看到段修雅气势汹汹推着轮椅离开的背影:“他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更年期吧,毕竟岁数挺大的。”韩蛰赶紧把身上的制服外套脱了披上,“孟鹤你也是的,刚洗完澡都不给他多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