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院回来,苏鹤清送柔嘉先回了棠棣院。

    兄妹二人沿着青石小道一路过去,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冲刷的青石板干净无‌尘,院子里栽种的青松愈发明亮,淡淡的泥土气息中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芳香,廊下放了两盆茉莉花,已经结出了白色的花骨朵,还有两朵已经半开了,十分的喜人。

    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花盆,柔嘉就问侯在廊下的小丫头:“这花是谁送过来的?”

    以前在英国公府的时候,她叫人在依兰院后面的抱厦设了一间暖房,种了不少的花,其中就有几盆茉莉,一到四五月份开花的时候搬到廊下,香气透过纱窗吹到屋子里去,她坐在窗前看书,身上都染了香气。

    那小丫头就回:“是前院的裴妈妈送过来的,说是陆公子送给姑娘们的。”

    听到是陆钦怀送的,柔嘉心想还不如‌不问,偷偷看了一眼苏鹤清的脸色,见他微微蹙着眉,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

    苏鹤清在台阶下面停下道:“嘉嘉,以后再有事不要一个人担着,还有哥哥在呢。”

    刚才白石把花厅的事与他说了,他搁下笔就匆匆赶了过来,那何狗儿是个市井无‌赖,柔嘉一个小姑娘,怎么应付得了,好在没出什么乱子。

    可在偏院的时候,他就看着柔嘉坐在堂上问月椒话,不慌不忙的,倒是让他觉得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妹妹已经长大了,可他还是想一直护着她。

    柔嘉记得以前苏鹤清就说过这话,不过她一着急起来就忘了自个儿还有个兄长,她伸手去拉苏鹤清的衣袖,软声道:“哥哥不要生气,我下回记得了。”

    她微微撅起了樱唇,圆圆的眼眸亮晶晶的,任凭谁看了都要心软。

    苏鹤清只是担心罢了,已经有半年了,他很少见到妹妹给他撒娇,这还是头一次,他笑着摸了摸柔嘉的脑袋,说道:“罢了罢了,只是下不为例,以后这样拷问人的事都交给哥哥做。”

    柔嘉见他展开了眉头,又道:“那若是……我以后嫁人了呢,哥哥难不成还要跟过去给我撑腰。”

    苏鹤清听到‘嫁人’二字,骤然一愣,右手也僵在柔嘉的发髻上,他想起陆钦怀对柔嘉的殷勤,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小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说着收回手来,看向廊下的茉莉花,院子里还站着几个丫头婆子。

    柔嘉也是一是脱口而出,何况她前世也是嫁过人的,她松开苏鹤清的衣袖,掩住了小嘴,微微低下了头,却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若是你嫁人了,以后自然是你夫君护着你,若是受了委屈,回来也有哥哥替你撑着。”

    她不过一句打趣之语,苏鹤清回答的却很是认真,好像徐凤卿去靖远侯府给他提亲的那日,父亲也是这般严肃,望着她的眼神中含着泪光,父亲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许久才道:“若是徐家那小子让你受了委屈,你就回来告诉父亲,父亲替你把他打一顿。”

    她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父亲怎么样了?她自幼就体弱,太医也说她寿命不及常人,只是她走的实在太突然,也没来得及见上父亲一面。

    苏鹤清见柔嘉垂着头,还以为她害羞了,说道:“你累了一天,快回屋歇息片刻,等再过些时候去母亲那里吃晚饭,你不在这七八日,母亲可是天天都念叨着你的。”

    他刚刚正在写经论,只写了一半,明儿还得拿给梁先生看,他得回去快些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