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止观门,浓郁的佛光灵气登时沁人心脾,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齐齐舒展,五脏六腑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爽惬意。一阵阵山岚吹来,飘飘欲仙彷如随时都会乘风飞去。

    正自心旷神怡之际,朱笳府又挑唆房书平道:“房诗仙,此情此景之下岂能没有新作?”

    陆叶不悦道:“你明知他不擅长此道,又何必咄咄逼人一再戏弄他?”

    朱笳府含讥带笑道:“莫非你想替他出头?也罢,咱们不妨听听阁下的大作。”

    陆叶脸一沉,广缘大师打圆场道:“诸位施主,贫僧倒想起一首诗来,忍不住献丑——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魏宝笳听广缘大师念的打油诗,不禁咯咯娇笑道:“大师这诗倒也别致有趣儿,比刚才那位假诗仙强多了。”

    陆叶却是听得心中一动,这诗看似粗浅直白,实则道尽生死之事,对世人多有讽戒,可不只是“有趣”而已。

    朱笳府不依不饶道:“陆公子,连广缘大师都作诗了,你还端着架子不放?”

    陈斗鱼有心阻止,陆叶的父亲陆饮雪号称九州第一才子,三元及第名动四海。陆叶从小跟随父亲读书修行,文采斐然见闻广博自己曾经亲身领教,朱笳府这个混蛋存心要陆叶好看,她不怕他丢丑,却担心陆叶因此露出破绽。

    陆叶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忐忑之情,半分也不推辞地取出一支狼毫爽快对广缘大师道:“大师,可否冒昧借用一方宝地?”

    广缘大师当然知道这位陆寻的身份非同常人,乃是悬天观的小祖师,庞天君的螟蛉义子,当下笑道:“陆公子墨宝,贫僧求之不得。”

    陆叶躬身施礼道:“多谢大师。”

    他提笔在手四下顾盼,但见云海苍茫前路漫漫,念及石桥另一头爹爹长眠于此,遥遥苍穹之上娘亲生死未卜,而自己隐姓埋名四海飘零,不禁心情激荡难平在接引桥的石栏上挥毫落笔一蹴而就。

    柔软的笔尖落到古老的青石板上有如刀锋,“嗤嗤”石粉不断散落,广缘大师定睛观瞧随之轻声念道:“一踏踏翻四大海,一掴掴倒须弥山。撒手到家人不识,鹊噪鸦鸣柏树间。”

    接引桥上的人凝视着青石板上的四行诗句鸦雀无声,心神震撼。

    唯独朱笳府不以为然道:“好大的口气!陆公子年纪轻轻,却狂妄自大不可一世啊。咦,你不会是打哪儿抄来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天地间蓦然响起一阵天籁般的梵音禅唱,云海之上的金色佛光璀璨生辉,照耀得整座石桥金碧辉煌闪闪发光。

    青石板上的四行诗句仿似活了过来,闪烁着美轮美奂的金色光华,一道接一道冲天而起。

    但听漫山遍野有梵音吟诵道:“一踏踏翻四大海,一掴掴倒须弥山。撒手到家人不识,鹊噪鸦鸣柏树间……”

    “轰——”云海翻滚,天幕之上浮现出一尊又一尊宝相庄严的金身佛像,犹如星辰列张光芒四射,齐齐朝向接引桥上的陆叶双手合十微笑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