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先前过不去似的难受,竟能捱了过去,如逃过一劫似的疲惫,看着灵棚内一张张或肃穆或沉痛的脸,嘈杂声又来了,木然想:“也没什么。”

    这世上哪有什么情深不悔!

    于是继续迎客、举哀。

    熙来攘往一天后,灵棚内安静下来,观棋陪着江玉真和江如蓝吃饭去了,李菡瑶在书房里翻看账簿,查看这一日上门吊唁的都有哪些宾客、奠仪等。

    秋夜寒凉,夜风敲竹。

    她抬眼望着灯火,神思恍惚。

    怎么又想起小姐姐了?

    门外传来鉴书的声音“老爷”,李菡瑶被惊动,转脸看向门口——门帘掀开,依旧披麻戴孝的李卓航裹挟着凉风走进来,目光炯炯地看向书桌后。

    “爹爹。”李菡瑶起身。

    原本她该叫“老爷”的。

    忽然的,她就不想装扮了。

    她想跟爹爹说说话儿。

    李卓航“嗯”一声,走过来。

    李菡瑶让开,让他坐下,自己站在书案旁,听后吩咐。

    李卓航问:“今日情形如何?”一面顺手翻看账簿。

    李菡瑶回禀道:“江南地界,该来的都来了。有四五家商户原吵着要毁约退定金的,又来续上了……”

    在过去的几天里,江家覆灭,李家也岌岌可危,幸亏李菡瑶力挽狂澜,才扭转了局面。

    李卓航道:“这一步还算顺利。接下来该好好整顿咱们自己家作坊,之前对他们还是太宽了……”

    他自顾说着,却没听见女儿回应。抬眼一看,李菡瑶正呆呆地望着灯,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他不由慌张——他的女儿一向生机勃勃,哪怕是为外祖家哭灵呢,也哭得酣畅淋漓,很少露出这种寂寥萧索的模样,像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悲伤,怎不令做爹爹的担忧慌张?

    “瑶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