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修不屑翻眼——

    这还不是儿女情长?

    当然,儿女情长也没什么不对,只不过要成大事,太过儿女情长难免处处掣肘。

    李卓航一见他这神情,也不悦的很,讥讽道:“这世上男人多妻妾成群,为了绵延子嗣无所不用其极。然,再多的儿子,若连他们的生母都不能接受,也是笑话。交给正室养着就完了?他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来自生母,这岂是能抹杀的?这般自欺欺人,本王不敢苟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丈夫不能修己身,以至于家宅不宁,血脉混乱,如何齐家?连齐家也不能,又如何治国平天下?”

    黄修目瞪口呆,没料到李卓航也这么能说,竟能从儿女情长扯到治国平天下,还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他嘴上那肯认输。

    他道:“王爷这话也太偏激。私德不修固然不对,然纳妾的规矩本就是为了开枝散叶,子嗣昌盛,对家族血脉的传承总归是有利的。王爷与王妃情深义重,才能将对女儿的宠爱叠加到王妃身上,别人可未必能做到。”

    李卓航道:“子嗣昌盛当然是好事,那也要看是谁生的。一面坚持庶嫡有别,一面纳妾生子,一碗水端不平,一开始便埋下了兄弟阋墙的祸根。”

    黄修反驳道:“嫡出亲兄弟便不会阋墙了?唐高祖、唐太宗时期的皇位之争,可都在亲兄弟之间。”

    李卓航微微蹙眉,道:“先生误会了,本王论的是庶嫡隐患,并未说亲兄弟就一定相安无事。别说亲兄弟,便是父子、夫妻、朋友,都有可能反目成仇,真要细论,其中爱恨情仇和利益牵扯,三两句话是道不尽的。”

    黄修道:“王爷既知这道理,为何单将庶嫡之争举出来?也有庶嫡兄弟姊妹相亲相爱的,也不全都手足相残,这要看其父母的教导和他们各自的本性。”

    李卓航道:“庶嫡相亲的情形少之又少,妻妾和庶嫡之争,从来都是家族中主要矛盾所在。”

    黄修眼看这问题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耐烦再继续,转而道:“庶嫡之争且不说它,王爷爱重子女,便将这份宠爱叠加到其生母身上,别人未必也能做到。现举一例:倘若其生母庸俗不堪,或品性低劣,又或者做父亲的心中另有心爱女子,却阴差阳错未能结成姻缘,要如何爱这生母?又如何将对儿女的宠爱叠加到她身上?”

    他将心比心,觉得自己做不到。

    李卓航道:“既瞧不上她,谁让你去招惹她的?还跟她生儿育女,岂不是自甘堕落!”

    黄修冷笑道:“王爷难道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都能事事如意。再者,许多女子嫁人前纯真无邪,嫁人后就变了;还有,看错了人也是有的……”

    李卓航也冷笑道:“所以,要怪只能怪自己无能、眼瞎,否则,父母之命又怎能左右他?再退一步说,即便看错了人,也未必不能补救。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儿女不成器,父母不能舍弃他们,只能管教;妻子也一样。这是为夫的责任。哼,若不把她当妻,就另当别论了。”

    黄修见他油盐不进,坚持自己的说辞,但世上夫妻哪能都如他夫妻一般和美呢?多的是怨偶。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忽想起他身世,脱口道:“王爷自己不就是留子去母……”

    现在,谁都知道李卓航不是嫡母所生,甚至不是妾室所生,其生母慕容星无名无分。

    黄修这是揭他的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