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谢耀辉讥讽裴本,朱雀王灵机一动,决定借鉴谢相说话的奥妙,盯着郑若男幽幽道:“本王一直以为,小女君君顽劣任性,常羡慕白虎王养得好女儿,端庄文静,知礼守礼,从不惹事;虽不爱女红厨艺,却爱钻研武器制造,只可惜是女儿身,否则郑家后继有人。然今日本王才算见识了侄女的本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闷声不响就跑去跟人造反,君君拍马也赶不上你一个手指头。”

    郑若男谦恭道:“不敢当王伯谬赞。”

    朱雀王:“……”

    本王这是称赞你吗?

    本王这是称赞自己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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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王均坐一块的赵君君见父王被郑若男给气着了,对王均挤挤眼,幸灾乐祸嘀咕:“哼!爹爹总算明白我好了。以前老说别人家的女儿好,真真糊涂!爹爹长期戍守边关,哪里知道家家一本难念的经,都是外面光。就像白虎王叔,也常夸我聪明懂事,比郑姐姐伶俐。这些长辈,总眼馋人家子女的好,自家的再好也嫌不足,贪心!”

    王均干笑不语,心里暗想:“我自小是被长辈们夸着长大的,你说的这些我从未遭遇过。”

    李菡瑶在主位上看见这一幕,笑着插嘴道:“朱雀王切不可妄自菲薄。天生我才必有用,各人都有长处。赵姑娘性情率真,聪慧灵动,又惹人怜爱,不定哪天就会显露天资,从而立一番事业,给王爷一个惊喜呢。王爷只管等着瞧好了。”

    赵君君听后十分欢喜,觉得李菡瑶人真好。

    朱雀王瞥了自家傻女儿一眼,淡声对李菡瑶道:“李姑娘真会说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江南王更胜一筹。”

    他也只能这样回了,因为李菡瑶明面上是夸他女儿,他总不能不接受,说自己女儿是个废材吧?当着这么些人,他不想太谦虚,以免长他人志气。

    但李菡瑶这话还有一层意思:暗示他女儿说不定哪天会做出比郑若男更惊世骇俗的事,让他别说过头话。对此,他还真不敢犟嘴。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郑若男的性子多沉稳,谁知竟会造反。跟郑若男比,他女儿赵君君性子要跳脱、叛逆多了,保不准将来给他个“惊喜”。

    郑若男感激地对李菡瑶微笑。她也听出朱雀王话音不对,似褒似贬,她不知如何回,怕回的不好冲撞了朱雀王,只能自谦一句,想含糊过去。然看朱雀王的神情,似乎她这回应不大妥当。幸亏李菡瑶插了一嘴,一番话绵里藏针,说到她心坎上,完美地解了她的尴尬。

    谢相虽跟裴本在说话,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朱雀王、郑若男和李菡瑶三人的对答他一点没遗漏,见郑若男被李菡瑶收得服服帖帖,心中郁闷不已。

    他正想帮朱雀王几句,鄢芸走过来,躬身施礼道:“晚辈鄢芸,见过朱雀王,见过谢相。”

    谢相看得一愣:这举止,这气度,从容不迫,优雅自如,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哦,有些神似梁心铭。谢相便明白这女子是谁了:乃是前徽州巡抚鄢计的小女儿鄢芸,曾受梁心铭指点和教导,算她半个弟子。

    谢相早听说鄢芸胸怀文韬武略,与她姐姐鄢苓性格志向截然不同,颇有梁心铭当年的风采。今见了本人,谢相一面感慨传言不虚,一面苦涩郁闷:他可以讥讽裴本,也敢质疑郑若男,但却不敢指责鄢芸。

    一来,裴本和郑若男的父亲都在朝堂为官,他有这个立场教训他们,对鄢芸却没这个立场。

    鄢芸的父亲鄢计被废帝下旨斩杀,鄢家家破人亡,罪魁祸首虽然是废帝和简繁,但究其原因,还是受王家连累,是受梁心铭连累,她不肯辅佐王壑也在情理之中。再者,鄢计没有儿子,只有鄢芸和鄢苓两个女儿,鄢芸若要继承父志,光耀鄢家门楣,只能以女子之身投入仕途,而这点,反对女子参政的王壑朝廷给不了她,正在夺江山的李菡瑶却能成全她,她辅佐李菡瑶不是顺理成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