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姑母气性高,又怎会任新朝呼来喝去?”刘医女对绿芜的出格仿佛并不介怀,冷笑道,“不过倒是新帝宽仁,送了姑母的尸首回乡,还因为这点气节,赏了臣女父亲一个虚官,臣的父亲唯唯诺诺,为报什么期许之恩,还是送臣女入了宫,做了这医女。”

    “刘医女有这样桢洁刚烈的姑母,有这样知恩图报的父亲,是医女的福气。”辛夷轻轻扣着手中佛珠,读着自己的经文,“不知医女今日会怎样回禀陛下呢?”

    “娘娘身子已经见好,几日诚心礼佛心思豁然,想必不日就可以回宫了。”刘医女轻笑,“这样回答可好?”

    辛夷望她一眼,笑一声,“我很是感念陛下的心意,也心疼他的辛苦,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也定会好好照顾腹中皇嗣,这些话,也请医女代我一并转达。”

    “臣记下。”刘医女搁了茶盏,“小主好生安养,臣告退。”

    “绿芜,送医女出去。”辛夷望着二人出门去,却看见屋外不远处,住持师傅手持念珠,正含笑望着自己,忙起身迎候,“师父这时候过来,是有事吗?”

    “施主到寺中也有几日功夫,这清修静心之处,恐有不解,贫尼特来为施主解惑。”她深施一礼,口中念佛,“不知施主是否也正有此意?”

    辛夷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也许德行高深她不能堪破,也不好拒绝,躬身迎进屋中,“师父请坐。”

    她伸手把檀香点上,笑道,“施主有着身子,按理不能用香,只是檀香最能静心凝神,想必腹中胎儿也该感化一二。”

    “师父这样讲,信女愚笨,竟不知是何意,可否讲解一二?”辛夷疑惑,端正坐了,从前母后并不信这些神佛,可是却也敬畏,她这几日读了许多经文,只觉得叫人高而仰止,敬畏不已。

    仲岸不语,只是拿起紫砂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却并不是饮下,右手拂过去,那满杯的水倾倒在桌上,汇成一股水流,蜿蜒着流开,在桌边倾泻而下,辛夷静静的看着,等着,仲岸浅笑,“水的绝境是倾泻,那么施主以为,人的绝境是什么呢?”

    “人的绝境?”辛夷的心沉下去,重重的沉下去,是啊,亡国,亡家,亡命,那是她的绝境,她的岁月,在那一刻就已经走到绝境,她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勉强挤出一丝笑纹,“信女不知。”

    “那么施主以为,人到绝境又会如何?”仲岸不急不缓,又问道。

    “人到绝境?”辛夷喃喃,若是上一问,仅仅是传道解惑,那么这一问,也实在蹊跷的很了,辛夷的掌心已经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她的绝境便是莫名奇妙的又活了过来,同一副身躯,换了身份,又重新走回这条甬道,那么人的绝境,又该是如何?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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