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我不知道,跟在我跟前,哪个主子见了都要略赏些,下面的奴才也巴结,早就富得流油了,还跟我来哭穷。”辛夷偷笑,“估摸着,别说缨容的月银,连我的都给的起。”

    “小主又来敲奴才的竹杠!”临武无奈,“罢了罢了,奴才还是闭嘴不言吧。”

    正说着话,郁歌已经在殿门外了,“听们在算什么账目,敲什么竹杠,怎么?翊锦宫很却银钱吗?”

    “奴才们是不缺,就是小主自己没银子了,要抢奴才的花花。”临武笑着打千行礼为郁歌搬了花櫈就坐在辛夷身边,“主子们聊着,奴才下去备些瓜果。”

    “姐姐只喝武夷茶,别忘了。”

    “奴才记着呢。”临武扭身离去,郁歌看着辛夷书案,正放着一本《汉书》,也拿起来翻一翻,“妹妹如今看着的本,上面写着班固作,却平白抹杀了许多人的功业,可见编者不诚。”

    “怎么?难道不是班固所著吗?”

    “妹妹可知《史记》?”

    “前些日子刚刚读了,觉得很好。”

    “那妹妹便该知道,《史记》只写到汉武帝的太初年间,没了下文,因此,当时有不少人为其编写续篇。据《史通·正义》记载,写过《史记》续篇的人就有刘向、刘歆、冯商、扬雄等十多人,书名仍称《史记》。班彪,也就是班固的父亲,对这些续篇感到很不满意,遂“采其旧事,旁贯异闻”为《史记》“作《后传》六十五篇”。不知妹妹可曾读过?”

    “《后传》六十五篇竟是班固的父亲所著?”

    “确实如此,且在班彪死后,年仅22岁的班固,动手整理父亲的遗稿,决心继承父业,完成这部接续巨作。刚刚开始几年,便有人上书汉明帝,告发班固“私作国史”。班固被捕入狱,书稿也被部查抄。他的弟弟班超又上书汉明帝说明班固修《汉书》的目的是颂扬汉德,让后人了解历史,从中获取教训,并无毁谤朝廷之意。后来汉明帝宽宏,无罪开释,汉明帝更给了班家一些钱财,帮助他们写下去。他颇赏识班固的才能,召为兰台令史,秩俸为六百石,后转迁为郎。当时兰台令史傅毅是他的同事,二人皆以文闻名,班固与弟班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此即“文人相轻”的典故。班固又奉诏完成其父所著书。汉和帝永元元年,窦宪率兵伐匈奴,班固随其出征,任中护军,行中郎将事,大破匈奴后,勒石燕然山的铭文,即出自班固手笔。班固“不教学诸子,诸子多不遵法度”,洛阳令种竞被班固的家奴醉骂,怀恨未忘。汉和帝永元四年窦宪失势自杀,班固受牵连而被免官职,种竞利用窦宪事败之机,逮捕班固,日加笞辱。班固死在狱中,年六十一岁。此时所著《汉书》八“表”还有“天文志”及均未完成。班固著《汉书》未完成而卒,汉和帝便命其妹班昭就东观藏书阁所存资料,续写班固遗作,然尚未完毕,班昭便卒。同郡的马续是班昭的门生,博览古今,汉和帝召其补成七“表”及“天文志”。所以这本《汉书》其实有三位作者,再加上颜师古释注,共有四人的辛苦,才成了今日书案上的这本。”

    “一部《汉书》,便得班固一生心血,还得这几位名家手笔,怪不得要流传于世,”辛夷不住感叹,“姐姐学识渊博,今日总算可见一斑了。”

    “古来才女本就众多,蔡文姬、班昭、谢道韫,许穆夫人、还有庄姜公主,无一不是才学俱佳,名扬千古,女子一生除却相夫教子,若能得她们的一点才学,也就足够。”

    “那为何古来女子才学俱佳,我朝却不见得有几人名扬天下呢?”

    “妹妹又在说笑了,从来教书育人只有男子的份,哪有几位女子能同她们一般才学过人呢?班昭家学渊源自不必说,文姬亦是东汉著名学者蔡邕之女,而谢道韫是谢安侄女,谢公。被后世人视为良相的代表,“高洁”的典范,许穆夫人也是许国国君夫人,庄姜公主是齐国公主,哪一个不是世家名门?我朝女子又有几人能得此造诣?再者说,女子才学容貌都藏在府中,又有几人可知?”郁歌一声叹息,“空有才学无处挥洒,不如没有的好!”

    “姐姐怎么这样讲,姐姐便是才学过人,才被陛下看重,要宫中众人尊敬,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句不假,也可见世人还是敬重有真才实学之人的。”辛夷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了主意。

    送走郁歌,辛夷便要临武过来,“送些东西出去给沧珠公主,只说是她落在宫里的,顺便传话给她,这几日便入宫请安吧,我有些事,要同她商议。”

    “奴才这就去办。”临武旋身出去,辛夷笑握手中书卷,既然一位女子才学过人便能流芳千古,那么若是有许多女子才学都胜过男儿,该是怎样影响时局?再者说,教习女子学问,便是做的再大,名声再响,也不算妄议朝政,对洛偃更没什么威胁,女子的力量轻易不能累积,那么,也一定轻易不能撼动。

    洛倾若在,也愿意做这些诗书情话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