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沒再理會表里反差巨大的同桌。学校里的女生經常一邊暗戀著金陽,一邊yy他們兩人“不可不說的二三事”,都是玩笑居多,也沒有誰真的想著要掰彎了兩人將他們湊成一對。所以容遠和金陽一向對這種事都是置之不理。

    容遠在想著剛才照片里的那個女生。

    她被人推搡著站在櫥窗邊,身上都是土,胳膊和腿上有幾處擦傷,衣服也被扯破了。她用手掩著裂開的校服,神情茫然而麻木,頭發上、身上掛滿了鉛筆屑、紙巾、口香糖一類的東西,好像是曾被人把垃圾桶蓋到了頭上。

    她的周圍有許多人圍著她,他們都在笑,有的嘲諷,有的鄙夷,有的憤怒,還有人把雜物扔在她身上。在緊張沉悶地令人窒息的高中生活中,所有人都像是享受著一場狂歡的盛宴,將自己的憤懣和抑郁都發泄在她身上,沒有人考慮那個女生在這種環境中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和屈辱。

    最後的幾張照片中,是金陽擠開人群,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蓋在女生身上,護著她離開。

    容遠皺了皺眉。

    他左手握拳擋在唇前,低聲問︰“豌豆,這女生如果自殺的話,會扣我的功德值嗎?”

    “從責任關系上來看,雖然她因為你而釋放後葉催產素,進而產生‘愛情’這種有特定指向性的感情,但這並非你主動促成;在今晨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也與你沒有直接關系。十分鐘以前,我可能肯定地說,無論她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豌豆細小的聲音帶著機械般的質感,“但是現在,你對這件事有了一定的了解,那麼就不能說與你毫無關聯。若她因此事自殺而死,我不確定你的功德值是否會有影響。”

    “所以,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嗎?”

    豌豆說︰“是的。不過即使會算成你的責任,考慮到你負一億七千八百五十萬的債務,這個女孩死亡帶來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所以我的建議是,為了給今後的行動提供可信的參照,你應該旁觀事態發展,如果能促成《功德薄》顯示新的規則,即便為此扣分,也是利大于弊。”

    容遠也是這麼想的。

    地球上的人口那麼多,多一個少一個根本沒什麼影響。相比之下,《功德薄》未顯示的規則卻是一把始終懸在頭上的利劍,不把所有的規則都挖出來弄清楚,容遠也難以去相信《功德薄》。

    “小遠,”金陽拿書擋住老師的視線,轉過頭來輕聲跟容遠說︰“課間休息的時候,你能跟我去一趟醫務室嗎?”

    “去干什麼?”容遠的心思還在《功德薄》的規則上。

    “我們去看看周圓……哦,周圓就是那個女生。”金陽憂心忡忡地說︰“這件事一出來,我擔心她在這個学校會很不好過。我們去看一看,關照一聲,大概能好點。”

    “她是你認識的人?”

    金陽搖搖頭,說︰“今天早上才認識。行嗎?”

    容遠看了看他,無所謂地點點頭,說︰“行。”

    金陽聞言就笑起來。

    容遠撇過頭,握拳低聲︰“豌豆,那女生還在醫務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