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下龙镇,本该是华灯初上,喧闹十分的一番热闹景象,这时候却有些异常。镇子东头停了几辆大小不一的警车,从装甲系列到援护的救护车一应俱全,车内满载的警察更是有着人的压迫力。

    下龙镇此刻也经历了几十年来未有过的萧条。不久前,鲨鱼贯彻全镇,他向来蛮横,这时候甚至不讲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说罢市就罢市,没有什么合理的缘由。

    即便有,通常也是他拍着脑袋想出来的,尽管心里有数,但大伙儿也的确是敢怒不敢言。从下午临近傍晚,原本是市场最叫卖的一段时间。

    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的镇民不禁扼腕,颇有些苦涩。

    当然也有好事者。鲨鱼行事向来是不问缘由,不问经过的,他在大街上锣鼓喧天地赶人,哪有不要命的敢拦他?即便有,像是一路撞上的酒鬼,不在他身上多开几个窟窿眼儿,鲨鱼是解不得气的。

    只能忍。

    随着这股阴郁的气氛围绕在每一个下龙镇镇民的头顶上,他们躲在屋里,隐隐约约透过窗户的一道缝隙看去,满街的警察和鲨鱼会俨然形成了对立的局势。

    事态发展至此,他们就更不敢有所动作,离得近一些,胆子再大一点,便透着窗从屋里往外看去,在靠近港口的一个废旧街区旁,他们亲眼得见鲨鱼浑身是伤,被几个身材魁梧,体型宽大的警察,全副武装地给架到了别处。

    这消息有斗胆好事的家伙,被传到了各个角落。

    鲨鱼这个帮会是不是要彻底没了?这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但各自的理由并不相同。有些人受到压迫,对鲨鱼帮会积怨已久,这些人比其他人更关注鲨鱼的存亡,也更不怕死。

    他们壮着胆子,一路跟着警察,傍晚时分,在警方临时搭建的审讯小队周边几十米,已经挤满了涌动的人群,一个个簇拥在一起,探头又探脑,鲨鱼被擒获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流转到千家万户,他们迫不及待地等待一个答案。

    内卫队长这时候顾不得拉开警戒线,原本维稳和驱散群众算得上是他的本职工作,只不过这次行动发生了太多意外,他没法顾及这些。

    频频低头看看手表,内卫队长手臂上开始淌汗,手里捏着的传呼对讲机被他捏的咯吱出声,而电频里只有嘈杂的空白噪音,迟迟没有他等到的回信。

    警方的搜捕开始了,目标是支援老刑警的追踪行动。内卫队长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内心既烦躁又忐忑,他担心打草惊蛇反而害了老刑警,但又放心不下,离约定好的按时联络已经过了许久。

    “这老头子,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内卫队长捂住胸口,烦躁不已地拽下身上的警服,背上出一条条交错纵横的筋肉,看上去魁梧壮实,只不过胸口上有一处淤紫的创口,这是他逮捕鲨鱼时候近距离挨了一发的光荣印记。

    “不会。”从医务车里钻出来的小队长语气不容置喙,看上去十分笃定,他的伤口在下腹部,滑稽地绷带加上他自己拉扯出来的纱布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件白色的裤子。他弯了弯腰,从车子里爬出身来,脸色有些发白。

    “让护士给骂了吧。”内务队长知道这小队长心里比自己还要忐忑,于是转移了话题,他深知局里的医务站护士的脾气,像小队长这样的莽夫,岂有不被劈头盖脸惨骂的道理。

    小队长悻悻点头,长吁了口气,这才把身子抽出来,就用这么点力气,脸色由惨败憋成了深紫,才一步一步地挪了出来,全身的肌肉都用上,看起来十分费力。

    “你要是就这么出来,一会儿还得挨骂。”内卫队长笑道。

    “看来长官你很有经验。”小队长回了句嘴,两人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