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病了吧?!”

    林以乔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着顾十三寻找答案,她再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了,身体的异样,周边人举止的小心翼翼,那些搪塞的言辞,她听了不下数百次。就算一时脑袋不好使,也总有好使的时候,只是她一直没说,没提,没问,因为是与不是,好像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昏迷之后,陈青莲那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她的命是保住了,可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魂魄一样,无神痴呆,双重打击之下,她更是生不如死的绝望,躺在那像具尸体一样,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生气,只有泪珠不断的在顺着眼角留下。

    得知她脱险后,林以乔心里是松了口气,可她不能面对陈青莲的质问,质问她和顾十三为什么要演上那么一出,瞒她骗她。那一声声惨白的话语,让林以乔无言以对,更答不上来,她只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却没成想还是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顾十三更是为庄有晴的无心之举懊恼自责,若不是当初他选择帮忙圆谎,也不会惹得庄有晴误会多想,更没想到她会跑去陈青莲面前胡言乱语,只为证明他和林以乔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它情。

    面对庄有晴无辜的小眼神,更是一遍又一遍的道歉,林以乔还能怪什么呢?!不知者无罪,说到底还是她一开始选择隐瞒的错,也许平心静气和陈青莲好好坦白安抚,也不会造就她一时难以承受的刺激。

    说庄有晴是无意的,那她也是有预谋的,她就是想陈青莲怪责林以乔的瞒骗,就是想林以乔身边的人都指责她的不是,还要在林以乔最风光得意的日子里,给她这样的打击。

    她看到顾家如此大阵仗的前去恭贺,怎么能不担心她岌岌可危的位置,怎么能不害怕会随时被取而代之。庄有晴见到街上张贴的告示,又把之前陈青莲的话联系到一块,很快就猜到了大概的真相。

    只是庄有晴跑到陈青莲面前不动声色的露风声,虽然是想报复林以乔,让她也心里添堵一番,想让众人都清楚顾十三只是出于仗义相助,跟林以乔根本没有感情,可庄有晴也没想到会害得一尸两命这么严重,看着陈青莲昏迷不醒,她还是有些自责的。

    本想最坏的结果也是失去孩子而已,孩子以后总会有的,还能让陈青莲把仇记在林以乔的头上。事情差点就让庄有晴得不偿失,还惹的一身臊了,幸好陈青莲醒了过来,还如她所料的把事情怪在林以乔的头上。声声指责,更是不愿相见,还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求生意志。

    若不是佩姨把陈青莲看护的太好,庄有晴也不会冒险亲自动手,做这样的事情是会让她减分的,弄不好还会引起公愤,她也只有楚楚可怜的,拿她对顾十三的一片真心当作掩饰了,用她的‘无知’当借口,而声泣泪下,甚至装作要以死谢罪一般,以求别让她的形象至此大打折扣。

    面对林以乔面无表情的发问,还若无其事一般的拿起梨花白就往嘴里灌,哪有半分担忧或是要顾忌健康的意思,顾十三沉默不语的喝着酒,不作回应。他说不出口,在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之下,还要告诉她这样的噩耗,她要是觉得答案是默认,那就默认吧。

    林以乔也没再追问下去,抬起食指,轻咬了一口,看着鲜血微微的渗出来,滴在衣衫上,顾十三不满的大声嚷了一句:“你疯了啊!”然后赶忙放下酒坛子,不由分说的拉过林以乔的手,帮忙止血。林以乔可不是疯了,她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毫不在意的用另一只手拎起衣衫,放在风中吹呀吹呀,直到上面的血色消失不见……

    顾十三愣神片刻,没有接话,她都猜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看着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还一点都不担心难过,倒显得他们刻意隐瞒是想太多了。

    林以乔本不想说破,免得他们多想,可看到陈青莲的悲剧,她自觉是自己做多了,凡事应该由对方自己选择才是,自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擅作主张而造成的。

    “我好累,为一直努力地遵从母亲遗言:好好的活着,而心累,也许这个病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吧,我只是怕二老不能接受。所以想去的远一点,让他们以为我一直没心没肺的,在一个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林以乔压根不知道这么奇怪的病是什么,却也偷溜进去孙老的药房翻阅过个大概,虽然无药可治,可至少死后不会太难看,就像是植物人,脑干死亡那般,安详的陷入深深的睡眠,倒也不失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也许是最近触到了心里很多情绪,也许是喝了酒比较健谈,或是不知道下次有机会这样和人谈话会是什么时候,林以乔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像他人提及逝去的母亲,提及要好好的活下去,也许是一切都刚刚好,顺溜的就说了起来。

    望着身边这个经常陪同她一起胡天海喝的顾十三,林以乔眼里露出一丝感激,感激无论何时何地,他这个‘狐朋狗友’都在身边陪同,感激他和孙老多日来的密谈,皆是因为想治好她的病。更加感激,正因为顾十三的存在,才能让她无后顾之忧的离开。

    她的话让顾十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曾相识一般,像极了那夜她提及要走,逐一的交代后事,顾十三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她这么快就放弃希望,为她的消极情绪而不满反驳道:“伯母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除了活着,还要好好的。可你现在算是听她的话好好的活着吗?!没有到最后一刻,就轻言放弃,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