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三半信半疑的拿过那不起眼的酒坛子,她自己酿的?!她还会酿酒吗?一听说是她用葡萄酿的,他更是心有余悸,上次在瑞喜庄她做的什么葡萄沙冰,可是让他闹了半天的肚子,前车之鉴,他虽好奇却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为上。

    “你婆婆妈妈干什么呢,这酒很重吗?!”林以乔瞧他对这酒没信心的模样,摆明是对她没有信心啊,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尝试,自己也是没什么把握,不过不打开又怎么知道成功与否,就算失败了也无妨,这么多好酒在柜子上摆着,还怕没得喝吗?!

    “我只是想起了你给我做的沙冰。”

    顾十三的一句话,让林以乔有些心虚,她当日的确是随手拿的水果,不过能治一下他嚣张的态度还是心生暗爽的,只是他也报仇了啊,那么一大碗沙冰直接往她身上倒,怎么算都是扯平了,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记得,都说女子记仇,他倒是比女子还女子。没想搭理他的话语,林以乔拿过来就毫不犹豫的撕开了封条,顿时酒香四溢,浓浓的葡萄香味,混杂着老冰糖的香甜,发酵的还算是成功的。

    看着凑过头来想瞧热闹的顾十三,林以乔猛地拍开他的手,四处环顾着找可以用来过滤的物件,总不能一口葡萄一口酒吧,满嘴全是渣子可不是享受之事。

    “你在找什么啊?都打开了还不让人试一下。”顾十三闻觉这香味实在独特,摸着自己的双手,囔囔的抱怨道。

    林以乔没有回话,在柜子里一番找寻,拿出一个大碗,又从身上掏出一条帕子,包住酒坛的开口,冲着顾十三使唤道:“过来托着酒坛。”

    顺着丝帕的缝隙,里面的酒缓缓的倒流出来,见着酒的颜色,在雪白的瓷碗映衬下更显鲜红,顾十三傻眼的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葡萄酿的酒怎么会是紫红色的?!她不会又是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吧?!

    握紧丝帕,挤完最后一滴酒,把手上剩下的残渣往酒坛子里一扔,条件有限就将就的凑合一下吧,林以乔拿过盛酒的勺子,往两个酒杯里倒上,又看了看自己黏糊糊脏污的双手,还是先去做了一番清洗,她虽可以不拘小节,却也不喜脏乱。

    回来的时候,见顾十三还是拿着酒杯发呆,有没有这么害怕?!只是搭配的酒具差了一点,就这么下不去口?!这样的颜色才是正色,若是配上玻璃杯,当然比瓷器养眼,大晚上的,还是在古代,她上哪找配酒的杯子,难不成还给他变着法的烧一个出来?!想太多。反正是喝到肚子里,林以乔忍不住浅尝一口,甜中带酸,酸中又带着一点点涩。

    她都喝了好几杯了,看来味道和这卖相应该是有差距的,闻着倒是很香,顾十三也不管了,大不了就再闹上几回肚子,颇有舍命陪君子的意思,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尝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血腥味,嘴里回味着葡萄的香甜,舌尖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直呼夸赞芳香清冽,其味甘醇,好酒啊,这样的酒,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又追问这酒有没有起名,是如何酿制而成的?

    林以乔可没这么好兴致同他讨论酿酒之道,脚踩踏在凳子上,靠着墙,像个大老爷们似的坐着独自品酒,暗道能有什么名字啊,不就是葡萄酒吗,不过想想取个别致的名头也好,在这个年代,这酒也算是独一家,稍微包装一下,肯定能大卖,分分钟成为浮生若梦的招牌,为她挣的盆满钵满?!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听着林以乔蹦出的话语,顾十三直呼这词太精妙了,‘为欢几何’太符合这坛酒的特点了,之中品出来的是欢乐还是悲伤,是心酸还是苦涩,都是因人而异的吧,又道只是卖相差了一点,容易让人望而止步,不过只要勇于一品肯定是会爱上的。却又觉得她好像在诉说着她自己的心情一样,无处透着看尽沧桑的凄凉,所以她从中品出来的只是悲伤和苦涩吗?!顾十三轻抿一口,他的舌尖好像也为她的心情,改变了此刻的味道,酸酸的就像是他落寞的心思一般。

    林以乔望着那块脏了的丝帕,才想起那是芳菲送给李云泽的定情信物,为这她还特地跑了一趟秦楚馆替李云泽赔罪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好生收在身上,像是怀念他细心为她包扎时的刹那温柔,像是时刻提醒她自己要懂分寸,可刚才她却弃之如敝屣,是因为下意识的想毁了这件让她碍眼的物件吗?!还是不想再记得他和芳菲之间曾有过的回忆?!也许是吧,既然决定和他开始新的旅程,那就应该将以前那些有的没的都统统抛下吧。

    女人的心窄起来,是挺不可理喻的,不过林以乔不是小气之人,说了翻篇就一定不会再翻旧账。只是她想起李云泽的时候,好像没了最初的悸动,好像平淡的就像是......林以乔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了,一切才会如此平静吧,生活本就应该平淡无浪的呀。

    喝完了手里的酒,也收起了发呆的心思,想再添上些许,却瞧见顾十三在柜台后面写什么东西,沉默了这么许久,她还以为人已经走了呢,走过去拉了一把高脚凳坐下,没发现这个花花公子的一手字写的如此漂亮,竹签这么窄都能写的端正漂亮,不偏不倚的蝇头小字尽显隽秀,他倒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学无术吗。

    顾十三知道林以乔若是愿意说,不用他问,她也会滔滔不绝的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尽数道来,可她若是不想说,他再怎么追问,她都不会说一个字的,虽然他很想疏解她心中的郁结烦闷,很想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可他只要让她知道,如果她想说,他一直都会在,还会是最好的聆听者,这就够了。

    看着他十分专注的,写了一支支的竹签,然后放到装筷子的筒里,做的就像是去庙里求签一样,林以乔不由想拿过来一看,还以为他在写什么心灵鸡汤呢,原来写的是佛语道理,还真是兴之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