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苏念,性子要强又好动,尤其是听不得别人说她是个没爹的孩子,为此,闹出的幺蛾子不少,最严重那次把一家富户的儿子给打得鼻青脸肿,林三娘领着她上门去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回来后罚她一个人在厨房整整洗了三天的碗,可即便是那次也不曾因此气得落下泪来。

    苏念匆匆上了二楼,结果一开门便看见化作她模样的花灵正活蹦乱跳地在房间里伸胳膊蹬腿,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妈呀,这一天天的,躺着也难受啊……”

    话未说完,察觉到身后好似有动静,回头一看,门居然开了,吓得拔腿就往床上跑,结果跑到一半,发现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一边打量一边伸手挠着自己的脖子,简直跟街上那十几天没洗过澡的流浪汉一个动作。

    “奇了怪了,没人怎么门还开了,吓死爷爷我了……哎哟!谁,谁打我!”

    头上突然被重重抽了一下,花灵捂着头大叫一声,惊恐地四下乱瞄,还是没看见人影,几乎毫无停顿地就是一迭声的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是受他人指使……”

    “闭嘴。”

    花灵身形一僵,这声音不是……“原来是大人您啊,哎哟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两人的身形在她眼前逐渐显现,擎暮冷笑瞪着她:“本神看你演得挺好啊,这不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吗?”

    花灵听他这口气,猜到他们定是知道了她装病的事,忙涎着脸凑过去:“大人,苏姑娘,二位听我解释呀,我这么做也真的是没办法。”

    知道苏念才是关键,她这话完全是对着苏念说的,满脸无奈之举的模样,“令堂真得是太精明了,你们走的第二天,我下去吃早饭,差一点就被她给识破了……”

    原来那日早上许玉菱来店里时顺便带了酸酪给大家吃,嘴馋的花灵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口,结果还没咽下去就“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直道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林三娘当时就狐疑地看着她,道:“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表姐专门给你买的,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语气到后面已是颇为严厉。

    “那时我才想起,我也不熟悉姑娘您的喜好啊,随便说个话吃个饭都太容易穿帮了,”花灵委屈地“哭诉”自己的不容易,“我想了很久,只能想出装病这个法子,这样不就不用和她们说话了吗?就算是喜好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可以托辞病了,身子不舒服。”

    “那你装病就装病,好端端地干什么同我娘说是因为不能出门……那什么呢!”苏念不好意思把“和擎暮见面”那几个字说出口,又恼又羞,飞快地瞥了擎暮一眼。

    后者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一脸无辜地看向了别处。

    “那什么”的内容,花灵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忙解释道:“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这么说,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们人生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能躺在床上摆出一副快死的样子,你娘便请了一个大夫来看,大夫自然没查出什么,就跟你娘说,对,就跟刚才那大夫说的差不多,什么忧思成疾,你娘当时就火了,指着我鼻子骂,说什么‘苏小念,你这是为了那个姓擎的在跟我闹是不是?’”

    “咳。”擎暮重咳一声。

    花灵忙赔笑:“大人,这不是我说的,是三娘、三娘说的。我当时听了,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便、便对三娘她说了一些话……呵呵……”

    “你到底说了什么!”苏念着急追问。

    花灵扭了扭身子,用袖子捂了嘴,一脸“娇羞”地笑道:“就是姑娘您书架最底层放着的那些话本里常见的话呗,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也就是随便挑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