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是我说的难听,还是你们自己的打算难看,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之前还能勉强维持冷静,此刻的林三娘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她指着苏晋的鼻子,像一只护崽的母狼,弓起背,露出锋利的獠牙,冷冽地道:“苏晋我警告你,你若胆敢靠近苏念,胆敢出现在她的面前,胆敢跟她提起你是她的父亲,哪怕一个字,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最好立刻给我离开汴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晋被这强大的气势所摄,怔了片刻,可他也是久经商场的人,多年城府让他立刻从震惊中调整了过来,“林瑛,你未免太自大了些,念儿我是一定会见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赶出这汴京城去。”

    “那我们就走着瞧。”七个字从林三娘齿缝间蹦出,她再次转身,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走出了巷口,与擎暮擦身而过。

    擎暮没有立刻跟上去,回头最后看了巷子里的苏晋一眼,眸中红光一闪,苏晋原本戴在腰间的玉佩上突然多了一圈盘旋的红影,头角峥嵘,五爪曲张。

    回到林家食肆之前,林三娘做了一件让擎暮都有些佩服的事,如此情况之下,她竟然还是先去了集市,采买好了所有计划买的东西后,然后才顶着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神情回到了店里。

    正在大堂里擦桌子的刘婶儿问她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晚,她也只说菜价又贵了,还了半天价这才回来晚了,又嘱咐牛力一会儿看见送菜的人来记得帮忙搬东西,然后才挎着菜篮子,径直去了后厨。

    厨房里,苏念正在跟许玉菱学习切菜。

    自从那日大吵一架,林三娘一直以为这丫头要么继续不吃不喝和她抗争到底,要么找机会跑出去与那个姓擎的见面,因此她还一直提防着门户,一到晚上,前后门都要牢牢上锁,结果没想到这丫头却像是没事人,不,还要更夸张,简直像转了性,竟比以前还要听话,不仅自觉不跨出大门一步,还整天呆在厨房,说是要学习厨艺。

    要知道,以前让她学做菜,那比要她的命还难受,现如今却是什么都学,什么都问,勤快得跟隔壁张家养的驴似的。

    林三娘如何猜不出苏念的心思?不外乎是为了讨自己欢心,给那个姓擎的增加点机会。今日之前,林三娘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就是想告诉她玩这种把戏没门!可今日再在门口看见她握着菜刀屏息凝神如临大敌地在切一块豆腐干时,林三娘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看那姓苏的衣服料子,不用问也知道,人家如今是腰缠万贯,再不复当年的窘迫了,而她呢,十年的苦苦支撑才勉强经营起这家小店,每日精打细算,锱铢必较,那姓萧的生的孩子现在过得怕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吧,而她的女儿呢,却只能呆在这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切菜、择菜,干着仿佛永远都干不完的活。

    学好了厨艺又怎么样?难道让苏念继续跟她一样当个下九流的厨娘吗?

    林三娘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眼眶都被憋红了。

    等切好最后一条干丝,苏念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抬头时正好看见林三娘站在门口,她脸上立刻带了笑想要展示一下自己今日的“成果”,林三娘却突然掉转头上了二楼。

    苏念面露失望之色,她娘怎么还在生她气呢?

    “今日的干丝切得可比前日细多了,别着急,慢慢来。”肩头这时被人揽住,许玉菱朝她微微一笑,

    似在说菜,也似在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