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是睡傻了,还当是卯时呢。

    梁寒把身上的银白大氅解下来,往怀安手里一送,顺势坐到她身边来。

    瞧见厂督那张光华绝伦的脸,见喜不由得呼吸窒了窒,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醒了下嗓子,躬下身福了福。

    见他面色和缓,见喜方才小心翼翼起身坐下。

    底下人忙不迭地将热好的膳食奉上来,清一色的素淡,整桌的色泽比承恩寺的斋饭还要清淡些,见喜最爱吃的鹅肝、爆肚和羊羔肉都没端上来。

    那头怀安趁着督主垂眸时,朝见喜挤了挤眼睛,示意她体谅体谅。

    体谅一次可以,日日如此就不太好了吧!

    怀安无奈,督主瞧见不喜欢的吃食是要掀桌儿的,只好再委屈夫人一顿,来日再补齐,补双份的。

    见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好叭,小拇指拧不过大腿,见喜干不过厂督。

    厂督的口味是真清淡,可动作也是格外优雅,细长的指骨握着末端镶金的玉箸,手背一片白皙无暇,瞧着竟比那白玉还要细腻。

    一片问政笋都能吃得精致极了,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比后宫的娘娘们还要讲究。

    梁寒不在的时候,见喜吃饭极快,扒拉扒拉几下,一大碗饭很快就能见底。

    如今陪着他一道用膳,见喜总是急得挠头抓耳,心里简直要迸出血来。

    一口饭嚼了又嚼,含在嘴里不敢咽,略略侧过头见他喉咙滚动,才敢把嘴里该咽的一股脑儿咽下去。

    吃到一半,她终于忍不

    住开了话闸。

    “今日尚衣监送来了贤妃娘娘的大宴吉服,真好看呀!老天爷将娘娘造出来的时候,一定是花了些功夫的,不像我,随便拿黏土捏一捏,才成了人形就放我出来了!”

    梁寒过去一向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可自打她过来这颐华殿,常常气得他不得不开口教训,慢慢地那规矩似乎都跑远了。

    他未置一语,她又自顾自地长吁短叹:“果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时候穿得也破烂,后来到了宫里,虽用不上主子的霞帔锦缎,可这一身宫裙也比在外头穿的好上百倍,你瞧我,也出落个人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