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喜自然知晓点到为止的道理,忙抹干净了眼泪,揉了揉泛疼的心口,收拾好心情后,又小心翼翼拦腰抱住了他。

    “厂督有什么心愿吗?”

    她竟跟他话起家常来。

    梁寒自嘲地笑了笑,过去那些事情不用他来回忆,总是见缝插针地试图控制他的情绪,侵蚀他的意志,哪怕是想起一点,他就暴躁得想杀人。

    很早的时候,他就决心做人上人,操控这世间所有的生死,破坏所有世家与寒族、文人与宦官一以贯之的规则,让那些瞧不上他的人永远卑如尘泥。

    这世上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不都是上位者说了算么?

    他做到如今的位置,早已经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做什么无需再三权衡,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

    心愿?

    他心中冷笑,他没有需要像世人一样深藏心底的愿望,抑或是对花对月才能诉说的心事,那些都是无能之人的白日做梦。

    该报的仇他已经报了,用他们最为惧怕的方式。想杀谁只要他挥挥手,下面的番子抢着立功,皇帝敬他,更不敢动他,满朝文武、平民百姓恨他,更畏惧他。

    宦官又如何?这世上他已不必跪任何人,皇帝、太后也不行。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软软的脚丫,方欲开口,却听到绵绵的呼吸声。

    敷衍。

    方才还在问他,连这一刻都不愿多等,竟然睡着了。

    他怒从中起,指尖在她脚心狠狠一压,见喜迷迷糊糊地“嘤”了一声醒过来,双目半阖,“祖、祖宗……”

    他眼底寒芒微动,在他耳边沉着嗓子问:“这辈子都在厂督身边,死也不离开?”

    见喜愣了一愣,赶紧点头示好,不离开就不离开,又说死做什么呢。

    “好,往后刀山火海,厂督都带着你。”

    见喜无辜地扯了扯嘴角,金山银山可以接受,刀山火海大可不必。

    她是个明白人,若是话本里的男子说刀山火海都在一起,那必定是本着和姑娘海誓山盟去的,但这话从老祖宗嘴里说出来,除了要她的小命,没有别的意思。